下车时,知意步子是飘的,腿是软的。
孔徽拉住她,实话实说:“知意,我只收到让我们来这里的指令。则匀现在是什么情况,轻伤还是重伤,我不知道。”
“你……”
“大哥,”她的声音倒是十足的平静,“我有心理准备。”
许则匀费劲心思,蛮了知意这么多年,不就是担心有一天,她会接受不了沉重的事实?
知意心想,她可以接受。
从申城一路而来,气温越来越高,树木越来越绿,花朵的颜色越来越鲜艳。
她想,假如这一天,许则匀迎来了和他的父亲母亲同样的结局,他会不会也是开心的?
她想,许则匀会觉得,死得其所吧。
她想,许则匀这十多年的生活和姿态告诉她,爱,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
牺牲的人往生了,活下来的人,更要珍惜眼前的日日夜夜。
因为这才是,他们牺牲的意义。
知意想,这是最坏的结局,她可以接受了。
所以,她不怕。
孔徽和助理在前面,知意和强七走在后面。
负一层的电梯口,有身着白色警服的中年人迎出来,和孔徽握手,然后欠身往知意这边看。
等知意走近,对方一脸沉重:“是孔小姐吧?则匀的妹妹?”
她点头,强七忍不住问:“先生您好,许总怎么样了?”
对方也不回答,上上下下打量了知意,道:“你们跟我来。”
电梯上行。
知意突然觉得雀跃。
她知道许则匀还活着。
他在接受救治,他在接受治疗。
她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和孔徽对视。
孔徽紧绷的嘴唇也有了上翘的弧度,他们的思路是一样的:太平间通常在负一层。既然他们乘着电梯往上走,说明许则匀还活着。
走出电梯,迎面看到的是神经外科ICU。
两侧是透明的半边玻璃墙,里面的人身上插满管子和仪器,无法辨别其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