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许则匀的心,也被当初绑匪手里的霰弹枪打碎了吧。
他缝缝补补,东拼西凑,才得以来到这儿,平静地和母亲说话。
时间可以磨平所有,可是至亲的去世是一生的潮湿。
知意紧紧的,握着许则匀的手。
紧到脉搏相合,指尖仿佛要嵌入对方的手背里面去。
她跪下,磕头。
“钟靖阿姨,我是你当时救下来的那个小姑娘。”
“那年我不到六岁,现在,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我叫孔知意,许则匀他叫我腓腓。”
“如果您还在,一定也是叫我腓腓吧。”
“阿姨,我会好好爱他。”
“阿姨,我会让他快乐。”
“阿姨,我会带着你的爱,和他一起,好好生活。”
……
而段磊的墓,却和这里的大多数不相同。
在一片苍翠的松柏树林里,一处没有字、也没有照片的墓碑。
唯一有的,是一颗红色五角星。
许则匀声音低到泥土里:“这是我爸。”
知意在近代警史调研时,见过类似的照片。
从没想过,许则匀的亲生父亲,就是这样隐秘而伟大的存在。
隐姓埋名,忘记自我。
这样的震恸,知意一句话多都说不出来。
……
晚上,知意第一次,在明城没有住最豪华的酒店顶层。
而是跟着许则匀,遵从警方的安排,住进了公安厅下属的招待所。
不算简陋,是朴素。
但很干净。
没有过多的客房服务。
许则匀说,知意是女朋友,前台开了双床房给他们。
吃的是简单的清粥小菜,从一楼餐厅回到房间后,两个人相顾无言,心情都很沉重。
许则匀虽然和玉南警方合作多年,但之前为了隐蔽,也从来没进过公安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