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符纸定住的黄皮子萎顿在地上,一脸不甘。它张着嘴哈气,喘得厉害,身上的伤口皮开肉绽,边缘还带着一点被灵力灼烧的焦黑。它流了不少血,那些血甚至已经把它的毛发洇成了一绺一绺的样子。
此刻,黄皮子那双黑豆子一样的眼睛里汹涌着复杂的情绪,狠狠地盯着正走过来的李望舒。
天台上空旷而安静。距离地面实在有点远,因此连楼下被风吹得摇晃的树叶沙沙声都听不见。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电视机的声响,从远处那几户尚未搬迁的人家家里遥遥飘散了过来。
李望舒低下头,面色沉寂的看了那黄皮子一会儿。而黄皮子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只是渐渐地,它眼睛里开始沾染上了一点十分微弱的晶莹的光。
对于可以预见的死亡,即便是修炼百年的精怪,也还是免不了会有恐惧和绝望的吧。李望舒心里叹道。
他在那黄皮子身边半蹲下来,将重心压在右脚上。这是一个保持着警惕的动作,即便突然遭到攻击,也可以保证身体能及时反应。
“你能不能听懂人话?”李望舒朝着那黄皮子轻声问了一句。此时的他浑身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刚才重伤那黄皮子时被溅上去的。乍然一看,仿佛一尊森然的修罗,令人胆寒。但是他问话的声音却非常平和,与他现下的形象极其不符。
那黄皮子只是警惕的盯着他,不答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李望舒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想,你这么通晓人性,又修炼了这么多年,应该不至于听不懂人说话吧。李泽源是我的堂弟,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已经知道了。其实,那天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死那只黄皮子的。但是错了毕竟就是错了,你找他报仇我也可以理解。只是,可不可以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黄皮子眼里生出些疑惑,警惕的神色反而愈加深了。
“你看,你已经对我堂弟本人和我叔叔两个人都下了咒,他们两个也已经吃了不少苦。我这一路上来,也几乎差点死在你制造的幻境里。我们算扯平,这场恩怨就在此了结,行不行?”李望舒并不气馁,继续跟那黄皮子商量道。
黄皮子还是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修行不够不能说人话,还是根本不想回应他。
李望舒也不恼,只是耐着性子好言劝道,“你再好好想想吧。修行这么多年肯定很不容易,如果真的沾上人命,你就再也没有得道的机会了。不觉得可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