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是真的有些气恼了。承平年代,天子出行往往被视为玩乐,劳民伤财,故而銮驾绝不可轻动。至于去江陵就更加授人以柄,张居正已经是当朝首辅了,难道皇帝还要特意跑一趟他的家乡,以示恩宠?
至于唐汉,明知不可为,却非要撺掇着此等大事,究竟又是何居心?
万历见势不妙,轻咳两声,瞥了唐汉一眼。后者朗声道:娘娘明鉴,臣所言并非危言耸听。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老爷子走得不是时候,张大人又因‘夺情’让人怀疑其德操,则领袖群伦瞬间就会变成众矢之的,今后恐将举步维艰啊!”
李太后不为所动道:“国之宰辅,牺牲个人,份属应当。”
唐汉抗声道:“可这于江山社稷不利。当反对声四起,届时娘娘若要护着张大人,则必然要惩治出头者。然而,当年嘉靖爷那场风波,杖毙的那些人,难道真的都该死吗?”
李太后气的银牙暗咬,本想命人先将唐汉乱棍打出,可旋即又想起他是好闺蜜最疼爱的儿子,断不至于如此狂悖,便按下性子道:“唐汉!说出你的真正用意,否则,本宫决不轻饶!”
唐汉压低声音道:“娘娘,臣原本计划离京,其实有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去江陵保护一位老人。”
李太后不解道:“老人?哪家的老人?为何需要你千里迢迢地前去保护?”
唐汉喟叹道:“若要触发‘夺情’,引子是什么?”
李太后悚然一惊道:“什么?”随即又呵斥道:“唐汉,你别故作惊人之语!纵然有人看不惯张师傅,可又何至于此!”
唐汉坚定地看着太后:“在巅峰权力之争面前,什么人不可牺牲?什么事做不出来?臣并非为了巴结张大人,但此等风波,本就不单纯。尤为令人痛恨的,便是伤及无辜,还算计到了娘娘和皇上身上!”
此时,别说李太后受到触动,万历更是入戏已深,一股“中二”劲头又发作起来:“朕要命令陆丙带齐东厂精锐,去把江陵张府围个水泄不通!”
李太后无语道:“……然后呢?将其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