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脚步声、军械碰撞声接连不断,远处黑压压的不知道多少人。
这些人都骑着马,穿着布衣,有些人布衣之外裹着红袍,有些人头上带着红巾。
这些人一部分持刀、一部分持剑,服饰不一,兵器不一。
他们的目光愚昧而凶狠,看起来不是善类,接近良这些人之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犹如看猎物一样。
这些人是谁?
良大脑飞速运转,分析来者的身份。
首先可以排除官兵。
官兵的服装形制很讲究。
且官兵一般不会在山里行军,都会走专门的管道。
难不成是山贼?
良很快又排除了这个选项。
他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没有听说过附近有规模如此之大的营寨,更不会有这么多的骑兵。
山贼们都很穷,骏马连这些骑兵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为什么要在山里骑马?
就在良头脑风暴之时,外置大脑满穗小声说道:“良爷,他们是反军。”
反军?
良微微一愣。
满穗倒是点醒了他。
良重新审视这些人,确实像反军。
近十年来,各地天灾不断,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么太平了。
很多快要饿死的农民聚集起来,为了讨口生计沦为贼寇,贼寇聚集起来便成了反军。
而且反军在山里骑马行军也能解释,很可能这是一支先锋侦查队,在大部队赶来之前勘测好路途的状况。
只是,良疑惑晋地为何会有反军,以前只是听说反军在陕北一带,从刚刚那人说话带有的陕北口音不难听出是地道的陕北人。
所以这些人都是陕北赶到晋地的?
“你们!都是哪的了?”
反军甲操着一口地道的陕北话,边说边打量着良。
“陕州。”
良冷静回答,不卑不亢。
“做什么的了?”
“我要送她们去解州。”
“她们是你的娃?还是说、你是人牙子了?”
反军面色不善。
“......”良沉默了,他现在很难解释和小羊们之间的关系,他可以是人牙子,也可以不是。
为首的反军见良没有答话,怒目瞪着良,已经将其视作丧尽天狼的人牙子。
这时,良无比怀念牢舌。
牢舌能编谎话,口齿伶俐,或许能用谎话将这些人骗走。
同时心中感慨,如果舌头在,他们两人轮班的话,也不至于被这些人近身了才想着跑。
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兵爷,他不是人牙子,我们是一个戏班子,搭伙唱影子戏的。良爷是我们的老师,要送我们去解州的张老爷那里唱戏!”
正在良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外置大脑满穗再次前来救场,她完美的替代了舌头的职责,甚至青出于蓝。
满穗用同样的方式骗过了反军。
不过反军并没有放他们走,因为这支队伍在秘密行军,被看见了就不能轻易放走。
不会伤害他们,不过得去见一见他们的老大。
良有些担心。
传闻反军纪律性很差,他怕这些人狠起来比盗匪还没有底线。
不过他们没有选择。
很快。
一行人被带到一个村庄,奇怪的是,这里的反军并不像印象中那样,甚至这些反军还帮村里人干活。
哪有一点悍匪的模样。
见此。
许多观众隐隐猜到了这是谁的队伍。
——闯王。
果不其然。
良等人见到了反军的大哥,此人姓李,操着一口纯正的陕地话,看起来正值而立之年,气宇不凡,凌厉干练。
了解完良和小羊们的情况后。
大哥很快看出不同。
尽管满穗她们还是那套说辞,但大哥看良这身子骨硬朗,目露凶光的样子,一眼就看出良是做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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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解,小羊们为什么都愿意替良撒谎。
“伙计,实话说吧,饿不在乎你是戏班子,还是人牙子。”李姓大哥压下躁动的手下们,看了良一眼,
“饿的粮有限,不能带太多人......这支军队在秘密行军,你们遇到饿是不能轻易放你们走的,不能叫你们报官哩!”
大哥提出要求,他打算让手下人和良比试一场。
良赢一场就放一个人走。
良几棍就解决了两名反军对手。
“让饿来!”
接着李姓大哥直接提棍上来。
良与大哥打的难舍难分。
筋疲力竭之时,大哥认输。
并对良表示佩服和相信。
愿意放他们走。
这时天色已晚,大哥劝他们留宿一晚再走也不迟。
主要是听说了他们会演影子戏。
想让他们顺便演一场影子戏,反军兄弟们很多都是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没有看过这么时兴的演出。
现场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满穗再次大秀演技,让将士们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出。
大家也都受到了好酒好肉的招待。
期间良听到了大哥起兵造反的缘由。
大哥起初只是一名驿卒,吃着皇粮,结果没干几年朝廷撤裁驿站,大哥丢了工作。
之后。
大哥回家务农,当了乡里的里长,然接而至的旱灾、蝗灾,致使土地颗粒无收。
朝廷税负不减,他为了保全自己和本地乡亲的性命,向一位姓艾的老爷借贷。
等他还贷之时,粮价相较之前翻了数倍,他还不上贷,被艾老爷逮到了公堂,打了一顿,因为乡亲求情才免于下监狱。
后来,大哥又犯了一件事,艾老爷与官合谋,决定从重处罚,将大哥置于死地。
被判下死罪的大哥,因为相亲相助逃出大狱,官兵将大哥和营救大哥的人赶至山林,要围死饿死他们。
大哥数次被逼到绝路,都没想过造反,但这次即将被饿死了,他只得造反。
开弓没有回头箭,至此再也无法回头,只能一个劲儿的往前闯。
身边的将士听闻后热泪盈眶。
良倒是没太多感觉。
他没有类似的经历,听完后睡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行人准备继续上路。
大哥邀请良一起打仗。
良以护送女娃们为由拒绝了。
大哥有些惋惜。
他表示,只要良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他,并报上了名号——李闯将!
听到这个颇具历史性的称号,观众们感慨万千——
‘哎,闯王李自成啊!’
‘时至今日还是想让闯王赢’
‘他们是壮烈的,无论结果是否输或者赢’
‘杀牛羊,备酒浆,闯王来了不纳粮!’
‘有没有李自成明朝都得亡在农民军手里,明以此始,亦以此终’
‘当时闯王是高迎祥,闯将是李自成,后来高迎祥被剿,李自成继承衣钵,改称闯王’
‘换成我我绝对直接跟着闯王了’
......
走了一段路后,良看了眼反军的队列。
有一面旗帜迎风飘扬,旗枪银光闪烁,旗面鲜红如血染。
他本以为旗帜上绣的会是‘李’字,因为大多数军队将领都会将自己的姓氏往旗上绣。
然而,良今天才看到,那红旗之上并非是‘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