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回答:“没有。”
随即我又怼回去:“那你呢?”
青木他似乎在回忆,仿佛记忆太多而在飞速地翻找,片刻之后,淡淡说道:“没有。”
接着他飞速说:“也没有做过爱呢。”
“……”
青木见我一脸“你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笑了一下,无辜道:“你不信?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么好看,跟谁做都是我亏了吗?而且那些人都很恶心,除了让我过得更舒心外还有什么用处。我会吐的。”
他的语气高傲又尽数贬低身边人。
青木看不起任何人,不管美丑都能对其骂出丑人两个字,他更是觉得别人真是又丑又肮脏,服侍他就够了,他一想到自己这么完美的身体要和那么丑陋又粗鄙的人亲昵就会一阵发吐。
让他们亲他鞋尖倒是可以。
“还有,”青木说,“我是一招招手他们就能为我肝脑涂地,指东不敢往西,谁敢呢?但是他们爱到最后却都会恨我、想杀我,一群混蛋东西……哎,诗绪里,我真可怜。”
他说到末尾侧过身,面上带着哀愁,一双眼睛装着无限愁绪,枕着白色枕头的少年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我倒是看出你在装可怜。
我并不在意他说的话,因为又不是我喜欢他,要跟他在一起,只是朋友而已,谁一天天在乎朋友那些事,我仅仅是回报他的问话。
我哦了一声,真诚道:“并不觉得,我想睡觉了。”
让我们放过这个话题吧,拜托了。
青木哼哼几声,反正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也不再追着我聊天。
我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入睡,因为他的絮絮叨叨,我竟然有了睡意。
不知道他问这些问题的用意,想起以前他在医院脱口而出的喜欢……我却不会相信青木的喜欢,与其说是喜欢,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新奇,一时兴起。
他这种人,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会对我有什么专心的想法?我也并不是一时的偏爱特殊就能昏了头的人。
喜欢这种情绪如果那么容易产生,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望舔狗了。
悲。
但我害怕一些事、一些暗藏在阴处的危机,如果他能够保护帮助我,我会很感激,所以也并不是一丝情谊都没有,硬要说的话,更像是朋友。
在夜色下,我逐渐入睡。
梦到了从前。
……
我从小就是一个胆小的人。
见到虫子第一个哭的人绝对是我。
幼稚园老师一唬人第一个屈服的人绝对是我。
从小的外号叫间织哭包,长大了后就哭得少了一些,主要是国中高中也很难遇到能哭的事情吧?每天就学习、聊天、吃饭,就完了。
我的父母,在家的时间很少。
以前不懂探究无用,自己很好奇原因,于是主动去探索。
其实当我小时候主动要去和母亲出去玩,结果另一个同行人是陌生叔叔时,我并不应该好奇地发问。
好奇这种东西,得有能力解决才行,要不然得到的只是无能为力的悲惨结果。
而当有一个陌生阿姨和父亲进屋,满脸堆笑给予我礼物,父亲说你不必如此时,我也同样不应该好奇发问,因为得到的只是“诗绪里,你以后不能跟我们一起生活”的答案。
后来和外婆住在一起,母亲有其他的孩子也在这里,我在其中宛如一个局外人。
独自在田野里玩耍,一个土堆突然有什么东西鼓动,我既害怕又探究心大起,脑子一热伸手进去,被凶狠的虫子狠狠咬了一口,大哭着跑回去。
外婆草草帮我处理了伤口,一句话没说就去照顾另一个孩子。
我后知后觉地对虫子害怕极了,特别胆小,又不是时时刻刻胆小,导致了这个结局,从此经过那处土堆时我都心跳加速,绕路而行。
那天夜晚伤口阵阵发疼,我独自煎熬时明白了一个道理。
好奇心带来的结果,如果没有人帮你兜底帮你吹吹伤口,你是需要一个人承受的。
每次看恐怖电影看见作死主角团时我都暗暗提醒自己,千万别做影片里的人,因为我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的恐惧是加倍的。
然后到了高中,那一天,母亲快要病死了。
我与父母分开数年,外婆已经去世,他们把老家的房子给了我,每个月给生活费与学费。
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是母亲快病死,只是父亲破天荒给我打电话,提了一句你最好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看什么呢?
我又一次去探索,去了医院。
我是第一个到的,女人形容枯槁,呼吸机里的鼻息很是勉强,她见有人进来,忽然期待地睁开了眼。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期待又灰暗下去。
我与她干巴巴说了几句话,然后她的丈夫、孩子、一众的亲戚进来。
我不得不退位,那比我小两岁的孩子满脸泪痕地握住她的手,她也激动得落泪,句句嘱托,字字真心。
周围陌生的面孔面带悲戚,一个一个地开口。
我站在门外,透过门的玻璃安静看着她众星捧月,亲人簇拥,即便是死也是满怀深情与遗憾爱意的死去。
我站了片刻就离开,一路哭,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