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虽然这件事安陵容早就知道,但如今听到皇帝亲口承认,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饶是她恨毒了华妃,也不禁同情她,替她感到悲哀。
一生活在谎言之中,相伴多年的枕边人对她满是戒备和算计不说,还是她真正的杀子仇人。
望着皇帝坦露一切之后,脸上满是痛苦的模样,安陵容并无半分触动,只觉得无比讽刺。
亲生的和亲自生的这其中差别可大着呢。皇帝又未曾经历过十月怀胎的辛劳,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痛苦只怕不及华妃丧子之痛的万分之一。
安陵容也是切身经历过小产的人,身与心的疼痛是双重的,而她这还是一早就清楚肚子里的孩子是生不下来的,但怀着他的那几个月,还是会忍不住投入心血和期盼。
与她不同,华妃的孩子原本是有机会生下来的,她必定抱有更多的期盼,投入了更多的心血。
安陵容知道华妃小产流掉的是已经满了六个月成型了的孩子……她听说过身孕满了五六个月后就会感受到胎动。
想必华妃也感受过孩子在她肚子里动弹,当时她应当是满心期待着孩子降生的。
可是一碗安胎药,就断送了她孩子的性命,让她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乌有……
安陵容都可以想见华妃当时会是多么的痛不欲生,这份痛苦岂是皇帝能够感同身受的?
更何况皇帝就算表现得再悲痛,可也改变不了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事实。
他越是表现得悲痛,安陵容便越觉得讽刺。
只可惜心里再如何觉得讽刺,可她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分,不仅如此,她还得表现出心疼皇帝理解皇帝。
安陵容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浮现出与皇帝同样的悲痛,“皇上别说了,别说了!”
她紧紧抓住皇帝的手臂,泪水如泉涌一般,却依旧深深地望着皇帝,“已经过去的事,皇上又何必再揭自己的伤疤呢。”
安陵容一字一顿道:“您不疼,臣妾也会心疼,别说了。”
她说完松开握着皇帝的手,改为慢慢靠进皇帝的怀中,她的下巴靠在皇帝的肩膀上,像是呢喃一般在皇帝耳边道:“皇上别说了,臣妾都明白。”
“你明白?”皇帝像是忍着强烈的悲痛,嗓子都变得有些沙哑了。
安陵容道:“臣妾明白皇上有不得已的苦衷,皇上也有自己难处。”
安陵容觉得这真是她说过最恶心的话了,什么苦衷什么难处不过都是皇帝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借口。
可再恶心她还是得把话说完。
“年氏狼子野心也并非是一两日的事了,皇上有所防备也属正常。”
她继续道:“年氏势大,年羹尧更是居功自傲且早有不臣之心。华妃无子他都尚且如此,若是华妃诞育了皇子,只怕更是朝局震荡,国祚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