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答应我这个朋友一件事吧?”李敬芳笑容里带着一丝凄楚,“我死之后,把我埋在阿姊的身边。”
“你说的是,长乐公主?”
“是啊,九泉之下,我与阿姊作伴,彼此都不寂……”
一语未毕,李敬芳口中鲜血已喷了出来。腹中绞痛难忍,她再也撑持不住,委顿在地。
正在这时,沮渠牧犍疾步而入,却又略带着踌躇。
拓拔月心知,李敬芳事先服了毒药,倏然间于心不忍,不想再问话,遂对沮渠牧犍道:“你进来吧,好好道个别。”
沮渠牧犍方才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把她搂在怀里。
“不要让……我……失……望……”她虚着眼,软绵绵的一拳,打在沮渠牧犍胸口,全然没了气力。
良久,沮渠牧犍含着泪,把她半睁的眼皮往下一抹,怆然道:“死了。”
李敬芳的临终遗言,煞是奇怪,但拓拔月并没多问,只皱眉责备道:“早就叫你过来,你在作甚?”
“我……我不敢……怕你生气……”他垂下头。
呵,这理由鬼都不信。
拓拔月冷着脸,吩咐道:“她说,要和你阿姊葬在一起,你速速去办吧!”
十月初一日,魏主携沮渠宗室及官民百工,回返平城。
一眼望去,趱行于瀚海中的仪仗队,和那大辂后的数万军民,竟都节奏如一,分毫不乱,在横无际涯的沙漠里,默然向东。
在这三万多户迁民中,原河西国的文武大臣,都去了十之八九,留在本地的,多是如刘昞一般的耆老。
细雨如丝,轻轻地拂掠在长柄圆顶、缘垂流苏的伞盖上。
“年轻人,到底还是在乎仕途经济的嘛。”
斜坐榻上,拓跋焘擘帘瞧了瞧车外的风景人阵,又转首看了看花名册,脸上自有一派洋洋的笑意。
崔浩从旁侍奉,也每每颔首笑言。
实则,河西士人入仕于大魏,最为欢喜的人,只怕还不是拓跋焘。
谁都知道,河西士人,多来自中原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