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看着我异样的沉默下来。
沉默震耳欲聋,看似她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她什么都说尽了。
唇瓣嗫嚅着,欲言又止。
尤其是那道落在我孕肚上的目光,透着浓浓的不舍。
“梨梨……”
她梦呓般的喃喃了句。
我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她和薄宴时真的长的很像,有些小动作都一模一样,透过她我依稀又见到了薄宴时的样子。
情绪像潮涌的水,澎湃汹涌着。
“我可以摸摸他吗?”
这一刻,她的声线近乎哀求。
我想了想,应了下来。
虽然我不打算让薄家养孩子,但叶锦这个祖母可以感受一下孩子的存在。
况且,我们共同承受着丧失亲/爱人的痛楚,我能感同身受她的痛哭。
“好。”
我应了下来。
叶锦颤颤巍巍的伸手过来,小心翼翼的隔着衣服摸索我的肚子。
孩子好似隔着肚皮感受到了抚摸,欢快的踢踹着。
叶锦感受到孩子的胎动,眼眶肉眼可见的湿润起来。
“孩子还有多久出生?”
“到时候,你身边没人陪着,我这个当祖母的能不能……”
不等叶锦的话说完,我就打断了,“不能。”
叶锦摩挲我肚子的手瞬间僵硬。
“梨梨……”
她颤着嘴唇,试图要开口说什么。
我笑着看向她。
“白盈盈一个孩子足够你忙碌了,叶阿姨,孩子又哭了,快去看看吧。”
“你恨我,是不是?”
叶锦失控的低问。
“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交给我,我可以……”
“不可以。”
“我不需要薄家的任何东西,我自己可以照顾孩子,只希望以后我们能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扰彼此的生活。”
“可是这个孩子是宴时的!”
叶锦激动无比。
“不,他只属于我。”
我说完这句话,无视叶锦,低声询问了陈叔医院的位置。
“你要见宴时?”
“对。”
我含笑抚摸着孕肚,“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总归要让孩子见亲生父亲最后一面。”
这句话瞬间让叶锦的眼眶蓄满了眼泪。
“我让车送你过去。”
她的态度殷勤无比。
这都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
薄宴时去了,她终归要给自己留个精神寄托,之前是白盈盈的孩子。
现在,她又看中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不是个好事情。
但我想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不必了。”
“叶阿姨,我自己会去。”
说完这句话,我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将叶锦绵长的目光抛在身后。
抵达医院,我在出示身份后,如愿的得到了去瞻仰遗容的资格。
冰柜拉出来的那一刻,冰冷的白汽浮上脸庞,我努力把澎湃的情绪都压下来,牢牢的盯着这张脸,这具尸体,试图找到薄宴时的气息。
但是没有。
甚至我想拉开尸体身上的衣服,但衣服沾染上冰汽,被冻得硬邦邦的,怎么用力拽都拽不开。
还是看守冰库的工人拽住了我的手。
“你想干什么?”
“人都死了,你就算有什么仇都消了吧,这可算的上侮辱尸体。”
我的手指被冻的冰凉,僵着嘴角解释,“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死者到底是不是我的丈夫。”
“我还怀着孕,他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和孩子走了?”
工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同情。
但还是冷酷的拉上了裹尸袋,“小姑娘,你的遭遇的确值得同情。”
“但是每一具尸体在入库之前,都已经做了dna检测,事实是不以你的意志力为转移的。”
说完拽着我的手腕,硬是把我拽出了藏尸房。
铁门无情关阖。
我的灵魂好似有一半被铁门斩断。
一半留在那具尸体上,一半还痉挛着留在身体上。
燕栩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将我带出医院。
车子上,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梨梨,你要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