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刀光横削,撞在钟壁上。
那钟罩下来时迎风大涨,径长丈许,受此一击,顿时内外齐震。
人在钟内,随之身心俱颤。
颤出重影。
连皮儿带骨,上起发梢下至趾尖,横眉不由自主抖如筛糠,险些魂不附体,根本压不住那颤。
却说自打得了这宝贝,历来都是荡人家的魄,属实没料到会有荡自个儿的一天。个中滋味委实不好受。老祖身颤难止,哆哆嗦嗦遁离钟罩,但听身后突起爆响——
砰!
原是荡魄钟架不住血煞侵蚀,转瞬分崩离析,应声裂成一堆废铜烂铁跌进地面火海中,一边下沉,一边熔成滚烫铁水,眼瞅着与岩浆混为一体。
横眉见状,暗呼不妙,“这血煞能污宝贝。”遥见老妖作势再挥刀,忙不迭先将“伏妖鉴”拿手上,晃得两晃,将一束耀眼炽光疾射过去。
却顶甚鸟用!
那镜光一触刀锋,即被污成猩红。
血煞之气更逆着镜光反向迫近,势如破竹。
老祖想也未想,决绝地弃镜远遁,空留伏妖鉴迎将上去,受一刀,顿时光泽全无,灵性尽失,与那荡魄钟一般无二,就此沦为废物。
话说伏妖鉴主攻,荡魄钟攻防兼备,皆以丹火温养多载,乃横眉老祖赖以傍身的绝佳神器,数百年来无数次斗法近乎无往不利,孰料今日却连老妖一合也难接住。
其他宝贝虽也同属上乘,却终归不及此二宝,削弱刀光已属勉强,想要克之无异于痴人说梦。老祖意似油煎,不禁纳罕,“按说天命早该察知此间局面了,为何……”
冷不丁心血来潮,隐隐忆起在天命宗某部秘典里似曾见过关于这宝贝的记载。叵奈时候长了一时想不起细节,横眉有意探探再说,不唤黑风“老妖怪”了,改敬称,“道友慢来。你这到底什么刀?”
“呸。这会儿想起是‘道友’来了?”老妖不屑地啐了一口,却不在意透露根底,将刀比划着虚晃,“化血神刀这样的极品货色,说了你也认不得。”
“竟是这玩意儿?!”老祖心头咯噔一跳,不由瞠目咋舌,模糊的记忆随之愈发清晰。
——“一气仙”余元所炼。
——中了刀痕顷刻即死。
——其徒余化仗此凶器连克阐教仨猛人。
——封神之劫中大放异彩!
……
桩桩件件,秘典里关于此刀的详情如潮涌至。
横眉老祖被整个儿淹没,由内而外凉了个通透,心说难怪这么凶,那可是封神大战中的顶级邪宝!纵是天外真仙驾临都难免栽跟头,单凭自家当前这点手段,能扛住才真是见了鬼了。
至于这凶器缘何落于老妖之手,横眉完全无暇细思;更庆幸两下里相隔较远,想来自己方才那阵惊惶未被察觉,不曾露出马脚,否则对面也不会有如下一番戏谑之言了。
“此刀威能几何,当属‘道友’体会最深。”黑风皮笑肉不笑,“不妨说与老朽感受感受。”
“一时得逞罢了,老妖怪休要猖狂。”
“而今还有谁能助你?”
“天命何以仍无动作?”横眉暗里急似热锅蚂蚁,面上却不愿输人又输阵,兀自嘴硬,正待回怼,不防神照残峰上陡起喧哗,遥遥可闻。
竟是那峰上多有凉城本地的猎妖散客,乍听“化血神刀”四字便觉着耳熟,与周围同行之人略一合计,这才纷纷恍然:数月前不还听过与此刀相关的故事么?
——一场关于封神的故事。
而那说书之人此刻恰也在场,——正是人仙常自在!
一切因之变得不同寻常。
既然化血神刀这样的宝贝都确有其物,那“三界封神”会否也远非一个故事那般简单?
无怪乎江湖事经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件事背后都藏着猫腻。
这不,一群乌合之众你推我敲,三言两语的小聪明竟也积累成大智慧,以致不经意间,将某扇尘封既久的神秘大门打开了一丝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