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噘着嘴就要上前撒赖,却见焦顺大摇其头:“老太太说笑了,宝兄弟时不时就能进宫面圣,若论熏陶教诲,谁又敢与陛下相提并论?”
听了这话,贾母只笑的牙齿都松动了,拉住凑上来的宝玉,又冲一旁的刘姥姥显摆道:“我这玉儿虽不成器,却偏偏得了圣上青睐,真不知是哪辈子托生来的福分!”
因见刘姥姥有些懵懂,鸳鸯忙小声解释,说这圣上是就是皇上、万岁爷,刘姥姥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又是一连串的‘天爷’。
最后颤颤巍巍的道:“我早说这一群姑娘小姐都像是神仙托生的,老太太偏诳我说不是——别的是不是我不敢瞎说,这位小少爷若不是神仙托生,哪能让皇帝老子相中?!”
众人又笑。
贾宝玉虽不喜欢进宫陪王伴驾,但凭此在姐妹们面前扳回了一局,自觉也是洋洋得意,于是便猴儿也似的黏在贾母身边,替下了王熙凤。
王熙凤笑盈盈的往后退了两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却是一脚踩在了焦顺脚面上。
那木头底儿绣鞋直踩的焦顺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又听这凤辣子掩嘴娇笑道:“幼,这怎么偏就踩上你了?莫非我这鞋底儿也是个忘性大的,天长日久不识得您焦大爷了?”
焦顺知道她是仍在怪罪自己十天半月不曾联系,心下暗暗咬牙决意下次要给这凤辣子个狠的,面上却只能讪笑以对。
王熙凤既讨了厚礼,又在肉身上占了便宜,这才得意洋洋的跑到前面引路。
眼见到了潇湘馆内,只见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只有一条石子铺的羊肠小路。
刘姥姥因把路让给贾母等人,自己只在旁边的土地上走,琥珀拉着她说道:“姥姥,你上来走,仔细苍苔路滑!”
刘姥姥却道:“不相干的,我们乡下人走熟了的,姑娘们只管走你们的,可别把那绣鞋给沾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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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顾上头和人说话,不防脚底下果然踩滑了,哎幼一声仰头便倒。
多亏了焦顺,冲上前扶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摔个人仰马翻。
丫鬟们见状都笑。
贾母见状不由笑骂道:“小蹄子们,还不快把人搀过来!只顾站着笑!”
这时刘姥姥却早挣扎着起身,连道:“不妨事、不妨事!都是我老婆子胡吹大气,结果才说了就打嘴!”
说着,又对焦顺连连施礼:“我老婆子摔一跤倒罢了,怎么敢连累太爷来扶,折寿了、真是折寿了!”
焦顺笑道:“老人家客套了,这里只我还有一膀子力气,我若不来扶,别个更扶不住了。”
贾母也追问:“可扭了腰了不曾?用不用叫丫头们捶一捶?”
刘姥姥连道:“哪里说得我这么娇嫩了。哪一天不跌两下子,都要捶起来,岂不没完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前。
紫娟挑起帘子迎众人进了屋里,林黛玉亲自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茶来奉与贾母,王夫人却道:“我们不吃茶,姑娘不用倒了。”
林黛玉听说,便也没再张罗什么,径自退到了一旁——原着当中,她是又亲自搬了自己的凳子给王夫人,但如今既绝了木石前盟,自然便少了这番礼遇。
因人太多,这屋子里有些倒腾不下,焦顺便借故未曾入内,只与薛蝌在外面欣赏那满院子湘竹。
正瞧着,就见薛宝琴独自走了过来。
焦顺原以为她是要找薛蝌说话,刚想借故避开,却听宝琴毫不避讳的道:“哥哥且先避开一会儿,我有些事情想跟焦大哥说。”
“这……”
薛蝌闻言却有些为难,心道妹妹这刚被退了亲,怎好与外男私相授受?
“哥哥!”
但等宝琴撅起小嘴瞪圆了美目,他这做哥哥便也只能服了软,冲焦顺苦笑着一礼,然后退出了两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