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笑道“你董仲舒阵斩三十七人,其中,两名百夫长,门下弟子也不怂,守在北门二十几个日夜不曾退半步,当为读书人之楷模。”
董仲舒傲然道“老夫就说过,不会耍枪弄剑的读书人就不是读书人,不敢上阵杀敌的读书人,老夫耻与之为伍!”
杨川点头,没有说话。
汉帝国的读书人极有血性,悍勇记仇,还真有‘半部抡语’的架势;这也就难怪自己的一番胡编乱造并没有惹出太大的乱子,这要是搁在后世,譬如那个被称为读书人的天堂的大送朝,光是‘篡改圣人精微大义’这一样,估计都能被全天下的读书人想办法碎尸万段吧?
眼瞅着杨川目光闪动,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董仲舒忍不住开口问道“长宁侯,你借不借给老夫铁甲?若是你不愿意,老夫便是皮甲上阵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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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还带上火气了。
杨川一摆手,吩咐一声“那个谁,堂邑父大叔,给咱调来五百套铁甲过来,另外,准备好战车,随时待命!”
这一次出城‘凿阵’,他打算带上所有的读书人,这是经过反复思量和考校后才做出的决断毕竟,如今的朔方城里,武力值最好的一群人并非那一千郡兵,而是这些读书人。
另外,杨川始终觉得,让读书人多拼几次命、多杀几次敌,对他们今后着书立说做学问很有帮助……
……
朔方城外,号角呜咽。
两万余匈奴人已然连续攻城二十几日,除却在高大的城墙下留了一地的尸身,竟是毫无进展;但是,那些狼日哈的并不着急,他们这是在熬鹰。
跟汉帝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匈奴人学会了动脑子。
他们发现,很多汉人的城池根本就不需要全力以赴的去攻击,在几万精锐的围困下,在死亡与绝望的威慑下,只需坚持一二十日,城中军民的信心便会开始崩溃,然后,便会全线溃败。
反正卫青的几万主力都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正被数倍之敌围追堵截,一口一口的撕扯着,自身难保。
朔方郡太守是个蠢货,竟然将通往上郡、定襄、云中、五原等郡县的道路深耕一遍,并拆除了所有的桥梁,等若是将自己变成了一片孤立无援的死地,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军。
此为其一。
其二,则是大单于伊稚斜下了死命令,朔方城必须攻破,要不然,这一仗打的有点莫名其妙。
进入朔方郡的兵马足足八万,除了准备偷袭长安城的一万五千人马保存完整,如今尚在大河东岸寻求战机,剩下的几万人,竟莫名其妙的损失惨重,这让伊稚斜百思不得其解。
其中,有三支王庭帐下最精锐的兵马,在一场追逐战后,从此便杳无音信?
简直岂有此理。
当然,这只是匈奴人自己的想法和意愿,战场上,讲究的便是公平和对等,你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别人的同时,别人自然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你,这没什么可抱怨的。
故而,杨川看似散淡,很多时候都会让手下人放手去打,无论好坏,他都会在背后默默无闻的帮其查漏补缺、收拾残局,但实际上,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苍鹰搏兔,尚需全力以赴。
面对匈奴人,就算心存一万倍的小心谨慎,那也不为过。
“霍去病那边有消息了吗?”
“怎么还在鸡鹿塞?这都两天了,是在鸡鹿塞等着生孩子、坐月子?”
“这狗日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
万事俱备,只欠一抽抽。
朔方郡顶着两万多匈奴人的攻击,坚持了将近一个月,眼看着夏天就要结束,秋雨绵绵的季节很快就要来临,杨川每天都要喝一会儿酒,骂几句人。
天气酷热,战死者的尸身容易腐烂,是瘟疫的根源。
都说大战之后必有大疫,杨川丝毫不敢马虎,为此提前做了很多后手和准备。
杨川下令,在朔方城的东南西北四门旁边,就地修筑了四座焚化尸身的炉子,将那些战死的郡兵、百姓和读书人,分类编号登记后,就地焚烧。
此外,之前准备的近千车生石灰也派上了用场,屋舍、街道、城墙根、排水沟、厕所等,每隔三日,便须撒一遍生石灰。
另外,人畜用水也必须用生石灰消杀处理后,才准许饮用。
等等,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