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里的水很浅,不用游泳也游不了,等到小箫飒扶着腰起身托起一席水衣时,发现自己的声门不知何时已经能发出低沉的喊叫,还是刚才那叫不出口的感叹的余震破音。
与之钻入眼球的画面叫他有苦说不出,无言以对,心中陡然升起一面苍凉的白色军旗,一股凉意起至后脖断于脚踝,几乎能把水冻成结实的冰块,到最后还是斩钉截铁地把自己当作铆钉钉在原地。
与他对视超过五秒,再多的动态也成了慢镜头般的静止动作,箫飒难以释怀地闭上眼,右手把脸捂住把水像扫面皮一样扫下来,脖子推动了几下,一口唾沫咽下去,几滴水沿着先烈的革命道路绕过喉结拐弯抹角地向下滑。
他睁开的眼无比坚定,在睁开的刹那间,睫毛都能把水扫到空中去,湿漉漉的手脚绒毛也跟着鸡皮疙瘩弹起来,毛骨悚然。
铁定了心不敢乱动,怕一个转头就不知道怎么死的,箫飒也不知道恐惧到了极点的自己,怎么还有勇气跟面前这个妖怪对视?
知不知道,这样眼对眼对视久了会分娩出情愫的,万一他缠上自己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可悲啊可叹啊!
不得不说,他那张脸真的是恶魔的脸,苍白的脸上点缀有隐隐约约的黑色光芒,鬼气森森,好像一座石刻的雕像一样目无表情,但直勾勾的眼神有一个落点,那就是箫飒的方向。
他不敢轻举妄动,可他的眼睛像望着深渊和混沌,根本不像在看待一个误闯的侵入者,他都有点怀疑,抬抬腿或者朝他招招手,不知道看着哪儿的老道会不会不理不睬。
线索逐个串联,一条能说服自己的逻辑线逐渐明晰起来,电光火石间箫飒脑子灵光一闪,他想起来很多事情。
在末影人小寨有个专供信神者拜访的庙宇,现在的人越来越不看重这些迷信的东西,这个位于小寨偏僻西边的小庙长久没有人造访或者修葺,就变得相当老气,时不时还传出鬼叫啊之类的,就成了一个遗迹一个鬼屋,几十年中无几人敢来登门。
先不说害怕是怎样侵入骨髓,眼前这个人让箫飒眼前一亮,他就是末影人小寨最年长的一个末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家都说他有五千岁。
如果他真的有五千岁,这表明他几千次没成功拾阶而上破阶为凋零,元老级的数量真令人惊讶,可是他的修炼速度又是如此之快,为什么偏偏修炼不成,会让很多后生嘲笑的吧,这倒是个引人深思的有趣的问题。
这里大半夜有鬼哭狼嚎的声音,箫飒就不信邪,把当下的观点沁入梳理出来的思路,极有可能是这老道制造出来,要么是他用来驱赶靠近这个范围的人的,要么是他练功时太用力情不自禁的哼哼哈嘿,谁能控制自己的气息是怎样一个走法,将会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噪音呢对吧!
思绪跳跃到注射催魂液的那天和赞助商大会那天,他记得都见到了这个人的身影,他那种优雅的气质不是别的人能拥有的,一眼看上去就像前几个世纪连谈吐都有风的贵族,吹乱了现场俗人们不堪的格局。
他所具有的是现在那些尽会花钱如流水、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贵族们高攀不得的气质,故每当他出场,现场就是死一般的安寂,仿佛一秒从不拘一格的闹市跳跃到了的追悼会现场,静得连哭声都没有,他总是高高昂起头像匹血统纯正的骏马,抬头挺胸走路。
箫飒还对箫不安说这是血统纯正吸血鬼,千万不要爱上她,然后就被塞了一嘴巴蒜,问题是哪里来的蒜。
当时气氛太严肃,全场箫飒没开几个玩笑,但这个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别具一格的深。
此刻他的脸浮现出火烧云般的波诡云谲,像一块彩色的琉璃在阳光的直射中扑出大量的斑斓,他那张长满褶子的老脸和狼凶般张开的尖利的嘴巴理当不属于人界,箫飒大吃一惊,难道真的遇到了狼人?
假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