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夏氏家主笑呵呵开口,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寻常的富家翁,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镇守使淡然道:“偌大的夏氏,若都是寒舍,那在大梁朝,只怕找不出不错的宅子了。”
夏氏家主笑着摆手,“祖辈余荫罢了,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能将祖产保住便不错。”
镇守使没有搭话,只是喝了口茶,打量了一番四周,感慨道:“你这地方,到底是比我镇守使衙门好多了。”
世所皆知,镇守使没有自己的府邸,那镇守使衙门便算是镇守使的府邸。
夏氏家主微笑道:“镇守使大人是国之柱石,在下如何能比?”
镇守使微笑道:“夏氏家大业大,一整座大梁朝,只怕是到处都有夏氏的影子在,家主实在是过谦了。”
听着这话,夏氏家主微微蹙眉,但仍旧是不露声色,眼前的这位镇守使骤然造访,他觉察到了些什么,但在此刻,也是摸不清楚这位一向没有什么朋友的镇守使回来到这里,更何况之前不是传言,这位镇守使,其实此刻并不在神都吗?
“镇守使大人今日造访,想来不是寻常地串门吧?”
这样的人物一旦出现,他们便要大开中门相迎,若只是为了串门拜访,这反倒是天大的笑话了。
更何况朝野上下都很清楚,像是镇守使大人这样的人物,是绝不可能随便拜访某人的。
镇守使点头道:“如今陛下不在神都,神都上下,倒是有些风雨。”
大梁皇帝之前只是说闭关,但随着漠北的军报传来,如今倒是人人都知道大梁皇帝现在不在神都了。
不过此刻镇守使突然说起这样的话,倒是让这位夏氏家主不知道怎么去接,他沉思片刻,这才说道:“陛下不在,神都怕是便要依仗镇守使大人了。”
镇守使笑了笑,说道:“说起来镇守使也不是太好做,这大梁朝上下都是鬼,神都鬼更多,本官都有些心力交瘁。”
夏氏家主心中微震,但仍旧是一脸淡然道:“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没办法抹过,镇守使大人倒也不必过分担心。”
镇守使哦了一声,随即问道:“倘若依着家主看,若是发现一人明确是鬼,但抓的时候影响颇大,本官是抓还是不抓?”
夏氏家主脸色微变,没有立即接话。
镇守使没等对方说话,很快便开口说道:“千世之家,殊为不易。”
这句话一说出来,即便是傻子便都知道这位镇守使意有所指了。
夏氏家主肃穆道:“镇守使大人是指我夏氏中有人为方外卖命?可有证据?若是真的,在下定然全力配合镇守使大人,绝不姑息包庇。”
镇守使看着夏氏家主,轻声道:“家主倒是一心为国。”
夏氏家主盯着镇守使,分明已经十分紧张。
谁知道,这接下来镇守使的一番话,便如同一个惊天大雷落下。
“夏氏中的鬼若是家主你,那么是否可以说一整个夏氏,都是鬼。”
最后几个字,镇守使声音不大,但说得极慢。
夏氏家主瞬间大怒道:“宁平,这等事情,也岂是你能胡说的?!”
他此刻直呼镇守使大名,便证明这位夏氏家主是真的有些怒不可遏了!
镇守使却不以为意,只是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缓慢说道:“本官是大梁朝的镇守使,这种话,你觉得本官能胡说?”
他看着夏氏家主,冷笑道:“你觉得没有真凭实据,本官能踏足你这座夏氏私宅?”
看着镇守使这个样子,夏氏家主倒是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想明白了些事情,夏氏和方外的关系即便是被这位镇守使知晓了,那么这位镇守使也理应是先禀报那位大梁皇帝,可如今大梁皇帝未归,他却出现在这里,只怕是另有所图?
要以此为要挟,在夏氏得到些好处?
夏氏家主想了很多,很快便说道:“镇守使大人到底要说些什么?”
在这种事情上,不提出条件的一方,往往有着极大的转圜余地。
镇守使看着夏氏家主的态度,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变得有些刺耳,“夏潺,你莫不是以为本官想在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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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家主皱起眉头,这让他越发摸不着头脑。
“你夏氏之中,不一直有些方外修士在这里等着刺杀陛下吗?”
这一句话,一锤定音!
夏氏家主再不犹豫,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这么狠狠摔下!
茶杯被重重摔碎,然后数道气息就此出现在四周。
镇守使不为所动,依旧稳坐泰山,这位大梁朝前三甲的武夫,只是这么看着夏氏,平淡道:“夏潺,真要把整个夏氏拖进无尽的深渊里?”
夏氏家主漠然道:“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我倒是不相信,你这位所谓的武夫到底有多了不起,难不成能一人横推我整座夏氏?”
夏氏在大梁朝底蕴深厚,其中供奉高手无数,说是被这样一个忘忧武夫说踏平便踏平,他还是不相信。
镇守使没说话,只是看向这位夏氏家主,轻声道:“十几年前的事情,看起来你们都忘了。”
提及十几年前,这位夏氏家主骤然一惊,那是当年大梁皇帝走进神都的事情,当时神都有不少人对这位大梁皇帝即将成为新的皇帝这件事不愿意接受,于是好些家的供奉联手,就要将其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