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家族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就像是谢氏老祖宗,年轻的时候便被视作下一任家主的人选,故而在这方面,早早就为他定下了一门不错的婚配,虽说那人并非谢氏老祖宗喜欢的良人,但他依旧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这般娶亲,最后两人共同过了三十年来年。
不过之后妻子去世之后,谢氏老祖宗也没有再续弦,而是独自一人,直到如今。
“不过这么多年前的茶叶,还能喝?”
老人感慨一声,大抵是觉得都到了这个岁数,好像心里有些美好也挺好的。
谢氏老祖宗轻声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谁不是因为心里的美好才能活下去的,你这老小子,嘴上积点德,别临了临了,不给自己积攒阴德,”
老人一笑置之。
谢氏老祖宗一边煮茶,一边说道:“既然那丫头说不管,那我也就不管了,那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实际上还真不是鲁莽的人,这些时日做的事情,都算是布局深远了,世人以武夫看他,迟早有一天会像当初轻视陛下一样,吃到苦头。”
老人点头道:“也是,既然是懿文太子亲子,又是陛下最看重的后辈,到底是和蠢字沾不上边的。”
谢氏老祖宗微笑点头道:“是的,陛下如此英武,先太子如此睿智,哪里会有蠢的后人?”
不过刚说完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又忽然止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这逻辑不通,如果真是说的这样,那么陛下的几个儿子,怎么就没有这么成器?
有???????????????些话,说出来就知道没道理,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想说。
老人说道:“沈氏不难办,其实要是徐徐图之,迟早能将其压下去,不过看起来那小子想的是要以雷霆手段让他们就范,从沈氏开始,沈氏身后的那些人,都要从此闭嘴。”
谢氏老祖宗看着自己煮着的茶,眼里满是缅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不管如何,他在朝野的形象,就要无限和那位陛下重合了。”
老人默然无语。
谢氏老祖宗拿起泥盆,微笑道:“不过这样的年轻人很有意思,敢想敢干,想来这也是陛下选他的理由。这一点,我们加在一起都不如陛下。”
“都是些老家伙,还想着从骨子里冒出什么少年热血?”
老人自嘲道:“土都埋到脖子了,安安生生等死就是了,还能有个什么动静?”
谢氏老祖宗啧啧道:“说屁话,我还觉得我很年轻,走起路来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
“是吗?那你怎么每天换三遍鞋?”
……
……
沈氏老祖宗的破釜沉舟,其实没能等到他想要的结果,至少在之后的一盏茶时间里,没有宫里的旨意传来。
也就是说那位太子殿下不想管这件事,或许是无力去管,或许是没办法去管,也或许是相信这位年轻镇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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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两人都流着陈氏的血脉。
而沈氏外面,已经堆积了不少衙役,左右两卫的强者,此刻得到命令包围沈氏,虽然也有些茫然,但听到是镇守使大人亲自坐镇,而且此刻就在沈氏里面,便再也不担心什么。
陈朝威望之高,此刻可见一斑。
而沈氏里面,陈朝坐在椅子里,安静地喝着茶,茶水是沈氏端上来的,自然不算差,里面也绝不可能有什么毒药,如今即便陈朝如此嚣张,沈氏也不会愿意陈朝死在这里。
陈朝吹了吹热气,抬起头看了沈仁善一眼,轻描淡写开口,“让兄弟们进来。”
这句话一说出来,今日的事情,就似乎难以善了。
“且慢!”
沈仁善骤然开口,他已经收到老祖宗的消息,说是此事可以先谈谈。
陈朝却摇头道:“晚了。”
翁泉嘿嘿一笑,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很快便带着无数的左右卫的官员和衙役走了进来,朗声道:“好好搜,兄弟们,仔细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和方外有关系!”
随着这边的轰然应是,一整座沈氏内宅,如今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左右卫的身影。
陈朝坐在椅子里,开始闭目养神。
一向清净的沈氏,到了此刻开始,开始闹腾起来,左右卫的官员在里面穿行,时不时便有瓷器被打破的声音。
沈仁善听着这些声音,脸色很是难看。
沈氏的东西,动不动都是前朝乃至前前朝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就这么被人摔坏,那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觉得舒服的事情。
他眯起眼,此刻他一腔怒火,就想看看之后没能在沈氏里找到什么证据,这位年轻镇守使到时候会怎么收场。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陈朝始终不说话。
沈仁善听着那些动静,心却越来越急躁。
这到底是沈氏,而不是别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动静小了些,有官员来到陈朝这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陈朝听完之后,也只是挥了挥手。
沈仁善看了一眼陈朝,笃定他没能找到什么证据,便开口说道:“镇守使大人,没查出什么证据吧?”
陈朝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仁善强忍怒意,吐出几个字,“沈仁善。”
陈朝哦了一声,招了招手,“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告你勾结方外,带你回去核查。”
沈仁善一怔,这一次直接被气得笑了起来,“镇守使大人,就这般不讲道理?大梁律在你眼里,难道是一文不值吗?”
陈朝一脸好奇地看向沈仁善,“本官所做,有半点违背大梁律的?”
沈仁善刚想开口,就忽然想起大梁律上对镇守使一脉,有一条写得很明确。
许便宜行事之权。
这才是为什么历代镇守使,都是大梁朝最没人愿意招惹的武官了,毕竟镇守使一脉不仅在朝廷的
官僚体系之外,寻常任免官员都需吏部那边走流程,哪里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可镇守使这一脉,偏偏就是只有镇守使一人说了就算。
能管辖镇守使的,只有一人。
按理来说,即便是担负着监国重任的太子殿下,其实也并没有半点管辖镇守使的权利。
所以说,其实即便太子殿下有旨意,听不听,也光凭陈朝的喜好。
甚至他们之前所想的罢免陈朝,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大梁律上没有此例。
换句话说,如果陈朝如今非得由着自己性子来做事,在大梁律上也没有任何能束缚他的,除非是他自己要去做那样谋国篡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