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柳眼珠子转动,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先喝酒,先喝酒,这酒不错,百年陈酿可不多。”
说话间,他还是给陈朝倒酒一碗,不过刚等他举起酒碗,陈朝就伸出手掌覆盖在酒碗上,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位当世散修第一人。
冯柳一脸幽怨,“镇守使大人,真是做了大官,就很难与民同乐了吗?”
陈朝无奈松开手掌,端起酒碗,再次一饮而尽。
之后两人一边闲谈一边喝酒,陈朝不再主动提及正事的事情,他反正是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位散修之首,估摸着是当真要等觉得自己喝醉之后,才会提及正事了。
这种小心思,陈朝看破,不说破。
至于谁会先醉,其实不好说的。
打架老子没怕过谁,喝酒也是这样。
“听说前些日子镇守使大人在漠北曾经遭遇了妖帝,这位妖族共主还被镇守使大人竖过中指?”
冯柳眨了眨眼睛,一脸好奇。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徐辅臣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对于那桩如今世间流传甚广的传言,他一直也很好奇,想知道这位如今鼎鼎大名的年轻武夫,是不是曾经胆大包天对那位妖帝有过如此举动。
陈朝笑道:“不假。”
冯柳闻言一怔,随即竖起大拇指,赞赏道:“镇守使大人果然英武,实在是我等楷模啊!”
听着这话,徐辅臣只能又扯了扯嘴角。
这他娘的,这家伙还要捧多少臭脚才善罢甘休啊?
陈朝坦然道:“如今不是他的对手,但不见得一直都不是,当年妖帝还不是被认为世间无敌手,可还是败在了陛下手上。”
冯柳深以为然,“陛下神威,堪为古今第一帝王,镇守使大人作为陛下子侄,也是一脉相承。”
陈朝微笑不语。
虽说明知道眼前的冯柳这些言语不见得都是发自肺腑,但这种话,谁听了不觉得舒坦?
冯柳轻声道:“修道多年,空登高处,却不曾做过些什么啊。”
陈朝自顾自喝了口酒,“要是说这天下是一块田地,庄稼汉子种好庄稼,那些庙堂重臣要想着怎么增加收成,计算天时节气,至于那帮身强力壮的武夫,就该看好这块田地,各司其职罢了。”
冯柳好奇问道:“镇守使大人这话里,不涉及任何方外修士?”
陈朝笑道:“过去他们是不省心的过路人,渴了饿了,就随手在田地里讨个黄瓜拿个西瓜,可不管这田地是谁家的,那些黄瓜西瓜到底是属于谁。”
冯柳琢磨了一番这句话,真心实意道:“镇守使大人这说法很有嚼头。”
“那几年镇守使大人……不,应该说是朝廷那边要做的事情,就是让那些过路人也要明白,若是让外面的野猪将田地里的东西刨了,就谁都没得吃了。”
冯柳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年轻镇守使。
陈朝摇头道:“道理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之前光是讲他们可不听,现在做的事情应该是,他们要是不听话,那就一棍子打死。”
冯柳赞扬道:“镇守使大人这法子简单直接。”
陈朝笑道:“不过这样做,他们不过是口服心不服,但真想要他们改变想法,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成的。”
冯柳叹气道:“同道之人何其少,不过同武夫一般,散修在过去的岁月里,一样是爹不亲娘不爱,受尽了委屈啊。”
陈朝笑问道:“所以等冯道友立下那天下散修第一宗之后,要求的,就是庇护天下散修,不再受委屈?”
冯柳点头道:“站在高处,总要做点什么,譬如化身一棵参天大树,护得树边野草,不受风雨所催。”
陈朝摇头道:“小了。”
冯柳好奇问道:“什么小了?”
陈朝一笑置之,转而说道:“瀛洲第一座宗门,可以是冯道友所立那天下散修第一宗,不知道冯道友可否取好名字了?”
冯柳早有准备,哈哈大笑一声,然后瞥了一眼自己老友,意思明确,瞧见没,这生意就是喝酒喝着就谈成了嘛。
徐辅臣端起酒碗,借着酒碗遮挡,做了一个隐秘手势,是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