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眼泪藏不住,这么多年对她更甚于对自己的了解,傅海棠此刻无比清楚:她其实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
要不然她早一把推开他了,还躲在他怀里哭什么。
她就是舍不得了,对吧。
浸湿的衬衣贴着他空洞的胸口,那些曾经被她踩在脚底下,还被她狠狠碾压过的心脏碎片,根本不管主人意愿,自顾自贪婪吸着女人的眼泪,试图填充胸口的干涸,试图重新迸发生机。
宋未雨被他狂乱的心跳震得身子发软,她微微直起身子远离。没抬头看他,盯着他胸前那片洇开的眼泪,白灰色的衬衣,因为她变成了深灰。
因为她变深的何止这一处。
她伸出手,轻轻挽起了他的衬衣袖子,精壮的小臂上,两排还带着血痂的牙印格外突兀。
伤口没经过处理,在自然愈合,有些格外的红肿。
不处理是会留疤的。
“为什么不擦药啊,都感染了。”她抬手想抚一下,可手指停在上头,还是没落下去。
傅海棠看了一眼这道咬痕,又微微侧脸看她,这个角度很好,能看到她刚才哭红的眼角,还有额边被眼泪浸湿的两缕碎发。
他说:“因为想让它感染。”
宋未雨眼睫一颤,如鲠在喉。
傅海棠噙着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伸手去挽她耳边垂下的头发,带着那两缕湿透了的碎发,被他拢在耳后。
接着道:“感染了,就再也好不了,就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