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固执地等待,一个不可能逆转的结局。
直到镜子中的男人,眼瞳完全溃散。
嘴角流下鲜血。
手垂落。
在接下来的几秒里,没有任何一点动弹。
伯爵轻声说:“回家吧,一岚。”
林一岚像是没有听到。
坍塌的石墙跌落在尸体上。
火焰燃烧。
留下来的人——包括伯爵,都在消散。
他依然穿着华丽的礼服,随着火焰吞噬躯体,逐渐变得单薄。
但他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平静的哈哈镜,好像陷入什么思考。
有些苦恼的,伯爵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惩罚。我仍然留下了惩罚。”
而林一岚稳稳地迈过哈哈镜,没有回应他的话。
也没有回头。
空荡荡的影厅中,随着一声刺耳的爆裂声响,地面出现融化似的塌陷。
活着的、死去的、逃命的、无动于衷的,全都被裹陷到深渊之下。
没有观众,电影依然尽职尽责地播放着最后的彩蛋。
废墟之上,慢慢浮现出一座灰黑沉寂的疗养院。
来来往往的病人、医生们,在画面中一闪而过。
如果观众还在,也许还能认出其中的熟悉面孔。
白色制服线条挺阔,皮靴在幽深暗道发出踏踏声响。
“Z医生!”
护士抱着一沓纸匆匆跑过去,“食堂里有人发病了!是新来的那批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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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从他白色手套间的手术刀缓缓上移。
碎发下的冷峭眉眼凝结着死气。
“走吧。”
Z说。
……
“我去!”
剧痛让牧时清醒过来:“我的牙!”
他吐出嘴里的血沫,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
牧时依然趴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半颗牙。
“我的牙?”他懵逼地站起来,“这,我,牙——”
一个人停在他面前。
Z很意外还能再看到牧时。
牧时很懵逼地问:“医生,你有没有镜子?”
Z说:“你张嘴我看看。”
牧时龇牙咧嘴。
短暂的停顿后,Z平静地说:“你笑起来很像钢琴。”
“……”
牧时无能狂怒:“我恨你!”
Z叫护士来把一身伤的牧时扶回去。
没有人问他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只是尽心尽责地完成“治疗”的工作。
牧时说:“你们这里可以补牙吗?我是说,我这几颗牙真的非常重要……”
护士安慰他:“K医生会来处理的,你放心。”
Z依然站在走廊阴影里,像在等什么。
黄昏,从长窗落入的夕阳很柔和,他凝视着天幕下的巨大花墙,少见地发呆。
哈哈镜那侧传来一声闷闷的落地声响。
Z快步过去。
林一岚跪坐在哈哈镜前,揉着手腕,抬头。
Z说:“你还活着,真是让人意外。”
还很刻意地假装自己并没有一直等在这里。
他以为林一岚会跟他杠几句,但她只是“嗯”了一声,扶着廊柱慢吞吞站起来。
林一岚环顾四周,像在找什么。
Z往旁边移了几步,恰好挡在了哈哈镜前。
林一岚说:“可不可以让开一下?”
Z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一直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