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忘印(7)

五人刚登上云台,就看见在张朝真的带领下,齐岱、修文大江、华复玉和晏淞前后走出藏经阁。

晏淞似乎颇有些意乱,下台阶时差点绊倒,还是齐岱在旁托了一把。

龙晏心道:我老爹怎会与这些道长如此相熟,还能一起议事?

远远只见张朝真朝剩余四人拱手道别,自己一人匆匆走了。

华复玉道:“晏兄与两位师兄不如到我明霞洞一坐?”

齐岱看着晏淞,道:“知往昔旧事,便明今日情由。有些事情,本来应我等师父交代于你,但是如今一时也难知他老人家行踪,不如我师兄弟三人相互做个见证,今天就将话说开了吧!”

修文大江和华复玉齐齐点头。

晏淞似乎颇为抗拒,但看三人真切之意,也无法掩耳盗铃,只好当场答应。

只见修文大江和华复玉轻点足尖,一跃而去。齐岱则是陪着晏淞自蜿蜒山路拾阶而上。

章无象道:“龙晏是否要跟去一探?”

龙晏身子一震,心道自己心里刚一动念,他怎么就知道了?

想是这样想,却还是缓缓摇头道:“凭我再怎么隐藏,恐怕也难逃几位道长法眼。还不知所议何事,就这样巴巴的赶过去,到时候空让老爹难堪,还是不去了吧。”

贝二爷笑道:“龙晏倒是孝顺。”

龙晏道:“齐师父既请了老爹来太清宫,就一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老爹自打我记事起,就没怎么离开过延益堂,并不是他不想,而是每天都被病患求到门上。这次能一走许多天,可见是要事。”

“那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吗?”沈驰音道。

龙晏看了看章无象,“其实老爹早就知道我的行踪了,因为一直有…….有人保护,所以他还是不至于因为要急着带我回去,走这一趟。”

贝二爷对章无象道:“要不然,我跟去看看究竟为了何事?”

章无象看看龙晏,龙晏点点头。于是章无象一抬下巴,贝二爷隐身而去。

章无象道:“今日没有查到潜藏之人,不如各自回去,明日待向大钟寺方丈问询钟敬之后,再做打算。”

沈驰音点头,向着章无象一拱手,先行消失在夜色中。

明月一跃而上枝头,在树丛中隐身。

章无象道:“你可是已知我自遇到你,便一直与你父亲有信息往来?”

龙晏赶紧解释自己并无异议,自己离家出走这一趟,也就是因着莲心的无妄之灾,现在幸好莲心性命无忧,虽然并不是自己找到的,但是也不枉游历这一场。

章无象看看他不似虚言,又点头道:“不管是行医,还是行商,多些江湖经验总不是坏事。”

走到云台栏杆处,望着一眼尽收的太清宫夜色,章无象又道:“其实,这钟敬亦是故人,只不过十几年未见,我并不知他已是修行之人,也不知所修是何法门,更不知其行所谋、意所图,所以刚才没有告诉大家。明日问过大钟寺方丈后,才知如何与他应对。”

龙晏吃惊地抬头。

这时,一个苹果自远处飞来,将要砸到章无象头上之时,明月眨眼间自树上倒挂翻下,一手接住。

“章呈祯,难为你还记得我。”却是钟敬施施然自云台之下走出。

章无象一笑,对龙晏道:“要找的人自己来了。走,咱们下去访访。”

“此处不便,这方有请。”钟敬说完,也不等章无象等人,自行迈着逍遥的步子,进了当初龙晏和明月夜访的密室。

明月一手拉住章无象,一手拉住龙晏,飞身自云台落下。

钟敬熟门熟路地打开密室,回头看看章无象三人已经跟了上来,这才踱着步走下楼梯。

龙晏这才能够隔着章无象打量钟敬。虽然其神情态度均散漫不恭,却是极俊俏人才——白净面皮现两瓣桃花,眼睛含一汪秋水;好好男儿生了两道弯弯的眉,弯同新月;偶尔回头一笑,温润红唇也是红若丹砂;虽然粗布为衣,益见身材清朗俊俏。龙晏心道:怪不得老人都说深山出异鸟,果然地下河洞有奇葩。

钟敬引着章无象走过上次龙晏取走密卷的书格,绕到密室最里,照着墙上踢了几脚,一道密门大开。钟敬一招手,四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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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晏一看,这是一个独立于外面密室的套间,宽敞雅致,窗外即崖壁,然而临窗立着几面大镜,几番折射,倒也实现了映园亭之皓月,屋内一片皓月清辉。一张书桌之上,挂着一个横匾,上面以不羁却老练的笔法,写着“上清之野”四个大字。

钟敬双手背于身后,晃荡着走到桌边,又踢了踢一个小茶炉,小茶炉竟然开始慢慢燃起炉火。钟敬扒拉扒拉桌后的小柜,找出三个茶盏,伸手从书架上撸下一个茶叶筒,捏出几片,匀乎到三个茶盏中。

“这里简陋,呈祯将就着吧!我知道你是个讲究人,可是哥哥我现在不是被人赶得居无定所了么?”钟敬瞟了瞟龙晏和明月。

龙晏和明月对望一眼,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俩人,赶忙向着钟敬一抬手行个礼。

钟敬抿抿嘴揶揄地笑了。

“钟兄还是一般好享受。”章无象走过去坐下,自行拿起已经汩汩烧开了的小壶,给每个茶盏续上水。

“宁十八看得紧,不然还能搞得再舒服点。”钟敬也坐下,不过却将脚担在了书桌上,转眼看看龙晏和明月还站在门口,又招招手,指了指剩下的两把椅子。

龙晏和明月心道,这不是密室吗?难道宁十八没有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钟敬好似有他心通一般,看这俩人挪过去坐下时,开口道:“这一间,是我自己建的,不仅宁十八,太清宫里恐怕都没人知道。”

龙晏和明月是见过华复玉飞踏而来保护石阵的,十分不信钟敬建了这个密中密室,整个太清宫竟然都未曾察觉。两人互看一眼,嘴上不说,心里只道他吹牛。

“不信啊?”钟敬笑,“你们觉得那修文老头儿和华老头要是知道我每天出入他们悉心保护的龙脉,当是如何?那张朝真要是知道我在他太清宫如履平地,又当是如何?”

龙晏和明月这才相信是真的。不说别的,就是华复玉也断不能容忍有人染污温泉,何况还有形成温泉的地下水脉。

“这么多年了,钟兄还是没变。”章无象笑道,“没想到你换了京城的宅子,却没有入京。”

龙晏和明月这才知道,原来九楼的地皮,就是自这位仁兄手里换得的。

“我原也无意移居京城,答应你置换,不过是想交你这个朋友。”钟敬给章无象端起茶盏递过去。

“想我钟敬,怎会舍得宝珠山这洞天福地,在这里修行十年,顶上京城五十年。”钟敬道,打眼看到龙晏和明月惊大了双眼,又笑着说到:“我说着玩的,不要当真。”

“何况,你建了九楼,那里也越来越有趣了,这些年,什么奇情异景都上演了,还挺过瘾的。”钟敬用指尖点着桌面,“我还顺手帮你还了个大人情。”

章无象一挑双眉。

钟敬笑道:“你不知道?那你去问问郭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