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文鬼点子多,适时让梁秋生在买烟酒的发票上签了字,以便日后报销时不扯麻纱。
我登时想到,谭家水库硬化项目肯定不止葛一回开支,水利局肯定还要打几个来回,都要招待都要开支,用陈宏胜的话讲,花钱的大头还在后面。而村里又拿不出钱,老是个人垫也垫不起啊!
想到这,于是我对梁秋生说:“梁支书,谭家水库葛甲项目以后肯定还要开支,而村里又冇得钱,光个人垫也垫不起,之前村里是如何操作的?”
梁秋生笑了笑:“江主任,你算问到点子上了。为什么村里这些年懒得跑项目呢?就是葛甲原因!不但自个要垫钱,还要赔着笑脸伺候上头来的人,生怕招待不周惹老爷们不高兴,拨款子时被卡脖子。”
“江主任,我实话对你说吧。不只我们向阳,白鹭湖所有村,哪个村干部弄项目都是哪个村干部自个垫资,项目款下来后再报销,当然,用八十报个一百,不至于亏了利息。但不是每回都能顺顺利利地拿到钱,有些垫了两三年还冇账。”
梁秋生话已哇得蛮明白,项目是我跑的,开支也得我垫,村里是无能为力的。不过也好,项目我跑下来的,自然也是我负责,听他口气,应该也不会厚着脸皮插手!
有人来看病了,正事也已经谈完,便起身离开。梁秋生拿出一条已拆了封的蓝芙烟,给我和江崇文各拿了包,哇难得来一回,冇得好招待,烟还是要呷一包。那态度绝对是真诚的,心里头不对付,表面上还得表现出应有的和谐。
路上,江崇文埋怨我,不该跟梁秋生哇招待经费的事。
我不明白原因,吃惊地望了江崇文一下。江崇文说:“你刚上来不晓得里头的名堂。其实哇不哇,梁秋生也解决不了,反正村里冇钱,都是煨一节呷一节,要用钱了,不是自掏腰包就是赊帐,到处想办法。村里欠岔脑壳商店的烟钱也有几千块钱了,还有兄弟饭店也欠了钱。钱到位了,再想主意弄出来还,一般都是葛样做的。”
江崇文哇得对,确实是白问了,梁秋生不可能告上我也葛样去做,最多哇自个去想办法。
“村里还欠了岔脑壳几千块钱烟钱?从冇听他哇过!”
“以为几千块钱有好多?不过几条烟钱而已。岔脑壳又不怕你村里不还,反正用租金抵。岔脑壳好精明的人,欠多了他也不得肯。细算地话,多多少少总还要沾村里的光。”
“哦。难怪从冇听他发过牢骚,刀把抓在自个手里。”我笑了。
“我估计以后在以村里的名义赊烟,岔脑壳不得肯了,他现在不是马上起屋了吗?屋一起成,他商店也不打算开了。”
这个我也曾听岔脑壳哇过,说开商店赚不到好多钱,赌钱打牌也不是百分百赢,打算买部货车跑算了。
其实岔脑壳在我冇当兵的时候有部货车,专门帮人拉货,后来出了车祸,自个捡了条命,把人家一家三口轧得一死一残一轻伤,判赔十多万,只赔了一两万块钱,就哇拿不出,先欠着。拖了几年,最后也不晓得如何收的场,之前还见有个老头带着一甲十来岁的妹子来讨钱,后来就冇看见来了。现在又打算要买货车,估计事应该摆平了。
当然,白鹭湖也不止岔脑壳一甲商店,岔脑壳商店不肯赊可以去别的商店赊。但村里公事去到处赊账,也不像话。我暗暗下了决心,我手上绝不能再做葛样牛屎拐赖的事!
“崇文哥,我在想,像向阳一甲葛大的村,村里冇一分钱还欠账,确实不应该,我打算把修谭家水库后剩的钱,也就是赚分放村里,作村里的流动资金!”
“放村里?赚的钱归村里?”江崇文完全被我的话惊到了,连神情都变了,用手连拍脑壳,“白鹭湖哪个村干部不是自个跑项目自个做?赚的钱自个蔸?如果谭家水库正常做完,少哇五万块钱赚得到!我的江主任,你的意思是把五万块钱全交到村里?”
“嗯!我是葛样想的!本来就是公事,赚方不应该归公家吗?”
“我的江主任,你是哇真的还是假的?可以哇,你的公心好意冇任何人领情!假如赚三万块钱,你一分不要都交到村里,群众仍然会哇你袋里蔸了十万八万!不会相信只赚了三万!你冇谋一分利也会哇你呷了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