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女生们被突然出现在宿舍里的男人吓到,看到他抱着的人,和她手上的伤,又露出了各种神色。荣霄飏没管这些,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车里,扬长而去。
车离校没两分钟,苍嘉而在他怀里醒了,神志不清地喃喃呓语,含糊地叫了几声爸爸,然后不停地叫妈妈,头在他肩膀颈侧晃来晃去。荣霄飏扶住她的额头,手感比之前更烫,于是催司机加速。
等到了最近的医院,他又抱着她一路狂奔,冲进急诊科。
金钱的力量去除一切繁杂的障碍,苍嘉而在最短的时间里进了特护病房,得到最好的医生的诊治。
高烧39度,温度还在往上涨,超过40度就可能毁坏脑细胞。手上的伤有点严重,咬伤加上撕裂伤,口水和擦蹭其它物品带来的细菌感染,可能是造成高烧的原因。
荣霄飏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护士为她施救,直到她的体温被控制住,稳在39度以下,他才把屋角的椅子挪到病床边,轻轻坐下。
目光先是落在她吊着药水的右手上,然后又挪到她左手背上。
咬伤处理过,已经包扎好了,看起来干净清爽,但他记得它原本是什么模样。
她承受着来自父亲的伤害时,作出的最真实的反应,就是用这种方式强行吞下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双肘支住床,捂住了眼。
脑海中响起苍家债权人中那位父亲找来的线人说的话。苍一骁给女儿打电话还录了音,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喝多了按错了录音键。十来分钟,只有开始和结束的几句能听,中间全部是让人怒从心头起的辱骂,根本就不是一个父亲能对女儿说出来的话。
那段录音发到了他手机里,他听完又删了,并且要那位线人把苍一骁手机上的原音也删除。
他在手掌覆盖的黑暗中睁开眼。
这黑暗,就像他和她的人生,而他们的父辈、父辈的父辈,就是那一双双遮天蔽日、盘弄人心的手。
他问自己,你也要成为这样的一双手吗。
答案沉默于黑暗。
“荣……哥哥?”
虚弱的气音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他抬头,看见苍嘉而正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皮。
这个场合不该笑,但他还是弯了弯嘴角,然后探手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似乎又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