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甚至连跟知知通话的意愿都没有，只想自己一个人闷着。

晚饭随便应付了一下，她回到卧室，拿PAD画画。

画面大部分还是黑色，只正中间有一只俯视角度的白鸟，它像是在展翅飞翔，羽毛幻化着彩虹似的光，看起来自由而神圣。可放大画面仔细看，它是在另一只更大的黑鸟背上，鸦色的羽毛被层次差异不那么明显但变化又非常丰富的灰色描绘出细腻的纹理，每一根羽毛都十分逼真。而黑鸟的翅膀缝隙，隐约现出被暗淡月光描绘边缘的夜云。

她本可以用更省事的方式来处理黑鸟的羽毛——比如绘制一片，复制很多片，调整大小后再增删细节，拼出黑鸟的整个背部——这样能大幅节约精力提高效率，但她没有。

她把自己那些无处可去的情绪放逐到仿佛无穷无尽的细节里，直到门被骤然敲响。

她猛地把PAD往沙发垫子上一扣，心跳又重又急地敲击着胸骨。

“小姐，刚炖好一锅银耳莲子羹，要不要喝一碗？”张姨在外面问。

“……好的。”她拿起PAD，将绘图笔插回原位，切到浏览器随便点开一篇新闻，稳着声音应道。

张姨进屋，将搁着碗的托盘放在茶几上，问道：“时间不早了，今晚还回学校吗？”

苍嘉而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

“不回了，明天早上过去吧。”

张姨应了一声，离开房间，关上门。苍嘉而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重新打开那张画。

因为那个突然之间的动作，屏幕在沙发垫子上猛蹭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力气太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白鸟和黑鸟交接的边缘抹糊了，像被一只大刷子刷过。

她想把它改回来，再一看又觉得这样好像更合适。黑与白之间有了变化，不再那么泾渭分明，像是一种互相的侵蚀，又像是共同遭遇打击之后的残缺。

……这似乎也是她跟荣哥哥的一种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