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那即使是假动作也会作出回应的坏习惯已经没有了呢。
感受着与记忆中二致的技艺,赫娜露丝仔细品味着少女剑技中的细节。回想起当初亲自指导着少女的时光,心中顿时百感交集。那记忆中愚笨的挥舞着木剑的纤细的小手,如今其每一击挥砍的力度都让自己疲于招架。原本仅是维持一把幻影剑便疲惫不堪的女孩,如今却能自在的操纵如发丝般巨量的幻影剑。那柔弱得只能勉强拿起训练用铁剑的手腕,如今却能同时随意且熟练的操纵着二刀流的技艺。
上天啊,我究竟错过了多少这位少女成长的瞬间呢?
举起光枪堪堪接住那同时向下挥砍的幻影剑,赫娜露丝还是没能支撑住自己的双腿,当场单膝跪在了地上。而铃月却并没有趁胜追击,她只是再一次收起了手中的幻影剑,转过身缓缓走去,再一次与赫娜露丝拉开了十数步的距离,这才转过头,重新摆好了架势。
恍惚中,赫娜露丝将面前少女的身姿与那位总是穿着纯白衣裳的女孩重叠,那位是她求而不得的女孩,而面前的,则是她视而不见的少女。
这两者对于自己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再一次驻起光枪,赫娜露丝摇晃着再次站起身来,再一次摆出了架势。而等待良久才看到自己的对手准备完毕的铃月也再一次向前踏出了她的步伐,向着赫娜露丝再一次的发出毫不留情的攻势。赫娜露丝尝试着从内心的某处找到一丝战斗的意志,以此来不愧对面前向着自己坚定的发起攻击的少女。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之后她依旧是失败了,她已经再也找不到为之豁出一切的斗志。在她疲惫的意识中,她只是全心全意的感受着少女的剑技,如同品味那埋藏许久的美酒一般,细细的品味着少女每一击的力量与技巧。
河道下的青蛙在夜幕之下鸣叫着,仿佛在为二人那绝美又致命的舞步伴奏一般,而那观看的津津有味的群星也向上天祈求到了应景的幕布,纤细的雨珠也在空中心甘情愿的为二人作着伴舞;那摇晃着的树枝,则是今夜最棒的看客。
随着光枪的再一次碎裂,赫娜露丝再一次跪倒在了地上,她有些恍惚的看着再一次背对着自己走远的那娇小的背影。啊是的,这十数步的距离,就是她们今晚刚刚相见时的间距,那道鸿沟是她们再也拉近不了的距离。
而拉开那距离的是这娇小的人儿吗?不,绝对不是,是那抛下她的自己。只有那当年追寻着那无意义的骄傲与荣耀的自己,再也没有了身后那声娇声的呼唤。思绪流转,赫娜露丝觉得自己的嘴唇和舌头再也不属于了自己,她轻声的向着那略显瘦小且孤单的背影轻轻唤道。
“你真的,真的,长大了啊。”
那言语仿佛是今夜中赫娜露丝最深重的一击,那一击如同重锤一般砸向了那冰封的内心。少女的背影微微一颤,最终在赫娜露丝的注视下缓缓扭转过身,而当她看到少女那难以言喻的表情时,赫娜露丝的内心也不忍的升起一股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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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注意到得太晚了啊。”
到底是在指什么呢?是指注意到你的成长这件事太晚了呢?还是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的太晚,又或是指知晓自己行为的罪孽太晚了呢?总而言之,一切都太晚太晚了,已经迟到我再也回不了头了。
雨中的那个人儿就这么一脸复杂的注视着自己,注视着如此不堪的她。在那幻影剑的光芒映射出的脸庞,铃月的眼角有些微微发红,那孩子是在哭泣着吗?赫娜露丝苦笑着否定着这个自大的幻想,又有谁会向着如此罪孽深重的自己哭泣呢?
看着面前这位惹人怜爱的人儿再一次冲向自己,赫娜露丝闭上了双眼,她早已是个已死之人,如今上天决定派出他最为美丽的天使来收回他遗漏的可憎的灵魂。
啊啊,如果是如此美丽动人的天使早一日来到我的面前,我一定早早且心甘情愿的就向她出卖自己的灵魂了吧。
“嗡——噗嗤!”
然而,又一次的,自己的期望再一次的落空。赫娜露丝没能感受到头颅落地的磕痛感,而是面颊那过于温暖的温度。她呆滞的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娇小的身躯,那记忆中少女一直佩戴的蓝色的大缎带发夹发出强烈的蓝光漂浮在空中。借着发夹发出的剧烈的光芒,赫娜露丝这才看清了自己手上那鲜红的鲜血——那不属于自己的鲜血。
“......铃月?”
感受着怀中娇小身躯的气息逐渐变弱,赫娜露丝也从最先的呆滞变成了不安的恐惧,她抬起少女的脸庞,却发现少女那发白的奄奄一息的面容。四目相对,少女的泪水与那漫天的雨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开来,只有在她嘴角的鲜血,还保留着它的辨识度。
“做不到啊......去真的憎恨你什么的,真的,好难啊......”
“铃月!”
“一直一直,我都将你当作我的家人,在失去父母后的日子,除了哥哥,我就只剩下你了......呐,告诉我,我应该如何去怨恨你呢?姐姐。”
在最后那个词汇脱出口后,铃月缓缓闭上了她的双眼,无力的倒了下去,而赫娜露丝则赶忙抱紧了铃月。直到铃月身躯倾斜的瞬间,赫娜露丝这才发现了在铃月腹部那骇人的伤口,那伤口几乎洞穿了她的侧腹,几乎没有人能够在如此的伤势下幸存。而在那伤口的四周,淡蓝色的光粒在那缓缓汇聚着,似乎是在为了少女抑制住那致命的伤口。
“砰!”
“什——”
这一次,赫娜露丝清晰的看见了那道猩红的射线袭来,就在她还怀抱着铃月躲闪不及时,那在空中漂浮的蓝色缎带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蓝色的护罩便在下一刻将二人包围,替二人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然而那蓝色的发夹发出的光芒也在这之后逐渐变弱下来。
“切,那个男人留给她的护身符之类的吗?真是令人不快啊。”
从另一头传来的令人不悦的声音响起,赫娜露丝在确认那道熟悉又可憎的身影时几乎要咬断了牙,她感受到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愤怒,用着颤抖且难以掩盖怒意的声音向着那可憎的人怒斥道:“斯科姆!”
“哼,没能把你也一并贯穿了吗?这道护罩可真是扫兴,怪不得这个疯女人要挡在你身前,原来是从那个男人那得到了这么好的东西啊。”
说着,斯科姆的身形从树木的遮挡后出现,他依旧穿着那浮夸的白色西装,诡异的是,那些雨滴全部都绕过了他,如同上天的恩赐都在惧怕着他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