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休书,那就得喝甜汤。
陆柏文说到做到,这段时日,每日都叫人为她熬煮甜汤,逼着她喝下去。崔明玉不敢喝,也不敢不喝,只觉那毒药在自己的身上越积越多,果然,没过多久,她就病倒了。
她本来就身体不好,早前在冬日跳湖落下了病根,如何能承受得了毒药,果然,身体也很快的衰败下来,卧床不起。她又怎么没想过去报官呢?可她请来的大夫全是庸医,给她诊过脉,只说她是先前伤了根本,又郁结于心,才一病不起,不但诊不出来她中了毒,还反过来劝她想开一些,少些心事。
小主,
好一个伤了根本,郁结于心!
当初顾老夫人“病重”时,大夫也说她是早年亏空了身体。上辈子顾宝珠“病重”时,大夫也说她郁结于心,劝她想开一些。
可后来呢?顾宝珠还不是死了!
崔明玉找了许多个大夫,每个大夫都诊不出来她中毒。她只觉得那些是庸医,从不怀疑自己根本没中毒。如果不是下毒,为何陆柏文要逼她日复一日的喝甜汤?如果不是中毒,为何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到现在只能每日躺在床上,连站起来都困难?
陆柏文早已恨她入骨,所以要亲手了结她,用上辈子顾宝珠死的方式,要她的性命。
崔明玉仓皇抬起头来。
顾宝珠就坐在她的面前。
她高高在上,满身华翠,脸色红润。她是将军夫人,集宠爱于一身,未来还有大好年华。
反而是她自己,她沉疴满身,手指细的只剩皮包骨头,年初的衣裳也已经不再合身,身边已经没有贴心之人。
崔明玉恍惚想起上辈子。
上辈子,顾宝珠临死之前,也是形容憔悴,她的好颜色全都衰败,躺在病榻上就像一株快要枯死的花。崔明玉去看她,她的手轻飘飘的,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的崔明玉好得意。
她拭着泪,与顾宝珠保证,等她去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两个孩子。她掩着唇,才没叫人看见自己嘴边的笑容,百般算计,总算等到成功的曙光。
可现在,二人的处境却忽然颠倒,快死的是自己,满盘皆输的也还是自己。
“梁太医……”崔明玉忽然说:“还有梁太医!”
顾宝珠:“什么?”
崔明玉膝行至她面前,祈求说:“当初顾老夫人中了毒,就是梁太医诊出来的,你叫梁太医来为我诊脉,我就有证据了!”
顾宝珠叹了一口气。
“顾宝珠……大姐姐,你就看在往日情分上,再帮我这一回!”崔明玉涕泪横流:“只要我能拿出证据,我就去报官,我再也不会来打搅你。”
顾宝珠偏过头去,她的模样实在可怜,叫她看的也有些不忍,便挥挥手,叫人把梁太医请了过来。
她生产之后,梁太医也没有回到皇宫,而是继续留在将军府,成了将军府的镇宅太医。
若崔明玉所说的是真的。陆柏文毒害自己的夫人,其罪当诛,出于公理道义,她也愿意看个结果。
梁太医很快便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听说崔明玉是中了和顾老夫人一样的毒,他给崔明玉把脉,把的十分认真。
晌久之后,梁太医收回手,沉吟道:“陆夫人并未中毒。”
崔明玉愣了一下:“什么?”
她惊声道:“这不可能!”
梁太医抚着胡子,慢慢道:“反而是陆夫人先前伤了身体,当初便没有养好,还需仔细疗养,平日里又有太多心事,郁结于心,若心事重重,如何能够养好身体呢?陆夫人应当想开一些,少烦忧,多行乐事,这病也能慢慢好起来。这样,我替陆夫人开两剂方子……”
梁太医提笔研磨,开始写起来。
崔明玉听的一愣一愣的。
梁太医的诊断,与她请来的大夫说的无异。
可她怎么会没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