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会耐着性子跟钟音华那样的人聊天,仍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女人就对她说,柳老师你做的这些事情没有意义,没有人会记得她的。
如果真的没有意义,求的又是让人记得,年轻时候她怎么会一头扎进深山里?时光和青春都和这座大山连接在一起了。
更何况,又不是真的没有人记得自己,从不同村的几个学校里就走出过几个成材了的学生,往年每年都会挑时间回来看她,她清晰地记得每个人的名字和样貌,其中有两个最令她印象深刻,一个在读警校,一个攻读法学学位,都是未来的栋梁。
这两年或许是忙了,只通了书信,也不知道这俩,一个在本地,一个在外地都过得怎么样。
简单想念一会儿,她收拾情绪,还要给学生们讲课,学校条件很苦,只有两个老师,另外那个是新来的年轻仔,每天累的叫苦连天,也难怪,她们两个人就要负责从小学到初中,总共三十多个学生的教材和学习内容,甚至还要当厨子,当保姆,任务很重。
不过最近倒是轻松了不少,因为村里来了个新伙计,很好心的小伙子,主动提出要来赶工,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而且主动提出不要工资,甚至有时候倒贴钱补到学校里。
虽然不多,但足以见得他的品行多么优秀。
加上今天与钟音华的对话,与这个小伙子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感,柳老师还是决定先给孩子们上一节思想品德课,起码她要保证,以后从这个学校里走出去,不能是个反贼,就算不热爱,也不能仇恨。
她就以报纸上的文章作为切入点,拿钟音华的话给学生们竖了个典型,批判了一番,然后鼓励孩子们,不管他们今天能跑一百还是五十,都是未来的栋梁。
结果一通教育,反响很好,却也直接用掉了半天的时间,等到课程结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有的学生路途远,要走挺远的路,太晚不安全,所以放学早,新来的小伙子早早就把饭做好,在锅里热着,等下了课,就分出来给学生们吃。
小伙子精神面貌很好,待人总含笑,他捧着一碗地瓜粥,上面还放着一块煎蛋和咸菜,递到柳老师身边,说道:“累坏了吧,歇歇吃饭吧,老师。”
柳老师坐在小木凳上,随手把碗里的煎蛋夹出来,给了旁边一个孩子的碗里,吹吹地瓜粥,刚要嘬一口,却看到对方手里空空,叹了口气,说道:“学校里缺钱了吗?”
“没呢,还剩不少。”小伙子爽朗地笑着道:“您别挂怀,我就是不饿,饿了我自己会吃,吃的比谁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