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重要的是,这也就意味着,无尘快有二十二年没回过家了。
想来,
他这一生,
十五岁离家,
游荡了一年,
十六岁吃了碗面,
十九岁得见高人,
二十六岁得了法诀,
三十岁练得鬼神难容之丹,
同年得了天罡三十六术,
三十四岁,学了袖里乾坤之术,
直至今年三十七岁,都快四十的老头了。
只是驻颜有术,近来除了些许胡须之外,倒是不显老,眉宇之间,尚有几分俊郎。
是俊,而非白!
庄子巾束发,无拘无束,拂尘一扫,大袖飘飘。
真是有些风采。
旁人见了,只道是个有仙气在身的,以为是个高人。
二十二年,想来早已经物是人非罢!
要是个话本小说,少说来个百八十回,也好水上一水。
算了,
还是回去了了这段缘分,还了恩,没了牵挂,也好继续上路。
......
......
回家的路,无尘有些模糊了。
但只是感觉上的,他这等道行修为,记得全都非常清楚。
自那日从西牛贺洲出发以后,他一路靠海,变了个一叶扁舟,驾舟而行,横渡茫茫大海。
一路靠岸,来到了南赡部洲的一处渔村,见海边有人烟,便上了岸。
一路上,他没有特别按照原本的足迹走,只靠一个“缘”字,居无定所地漂泊一月,方才来到这里。
见岸边有位老叟钓鱼,他走了过去,问道:“老人家,劳烦了!您可知这是哪个县,靠近哪座城啊?”
那老叟钓鱼正酣,但苦于鱼儿迟迟不咬钩,心情正是烦躁,哪还有闲工夫搭理他,摆摆手不愿意理他。
“走走走,莫要来惹恼老夫!我不似从前那般了,下不了海,不如年轻人那般捕鱼厉害!”
“我敬你是个道人,快快离去!我闲暇时候钓一钓,莫要来惹我!”
见这老叟如此,无尘本想就此离开,但灵台一阵清明,感到有些异样,觉得是缘分到了。
于是干脆就留了下来。
无尘笑着,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从袖中掏出一条丝线,就这么往水里一扔。
那老叟瞪眼一看,甚是不屑:“你这厮!这是作甚?一根丝线,往水里一扔?小子,你手脚尚全,身体健朗,还是快回去找些事做罢!不务正业!”
无尘不说话,笑着钓鱼,说道:“岂不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无钩之线,无料之饵,亦有鱼儿会来的!”
老叟不屑地扭过头去,重新上了饵料,有几分比试的意味:“什劳子姜太公,未曾耳闻!我倒要看看,你耍的什么把戏!”
一老叟,一道人,就在海边礁石之上钓了起来。
两人也不交流,只是盯着那鱼竿和丝线。
虽然风平浪静,却让老叟心里愈发烦躁。
“小子,他们都叫我不亏大郎!意思是,老人家我啊,从小到大,一点亏都吃不了!除了遇上只妆做老虎的猴头,从我那夺了件衣裳以外,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上,讨到半分便宜!”
冷哼一声,带着几分炫耀,老叟鱼竿一抬,显然是条咬了钩的鱼!
白嫩嫩,水灵灵,活蹦乱跳的,似乎是映照着老叟的内心。
无尘一听,觉得有些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
猴头,衣裳......
想起来了!
悟空来到南赡部洲以后,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挖蛤淘盐,他走近前去,弄了个把戏,妆成只虎,吓得那些人丢匡弃网,四散奔跑。
只留下一个跑不动的,被悟空拿住,强行剥了下来,才得了件衣裳。
原来,那人就是这老叟啊。
二十一年有余,却不曾想在这里碰上了。
看来,这里是与悟空相遇的那城了,离家不远了,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