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之芳睡下很久,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总归没有任何困意。
她想着张凌尘和她的对话,那些句子,自己都看过,只是找起来,可能确实需要费一些时间。
好久过去,她实在睡不着,索性起了床,掌了一盏灯,来到那一排排书架之前,开始翻找起来。
一本,两本,三本,接连不知道多少本书被她扔了出来,这些书无一例外都是天师所写。
要不是先前听张凌尘说起,她也并没有将这么多书联系到一起,但从张凌尘所提问的那些律条来分析,这些书虽然名录广泛,所说也各有道理,但总体表达意思一致,方向也不尽相同,就是不知全部罗列起来,需要多少时间,又是否能拼到一起。
她凭借着记忆,一本一本去找,翻了不知道多少名录,在梯子上爬上爬下,总算将她所能想起来的那些书籍一一找全。
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九百九十九本。
她看着堆在地上满满当当的书,又很是耐心地一本一本将其分解排序,将重点位置区分出来,用笔记上,总算在天亮之时,将这些书排列出来,并摆放整齐。
她正要躺下去时,她所养的那只大公鸡开始打鸣,一下,两下,三下。
鹤之芳听着鸡鸣声安稳入睡,而张凌尘却是被这鸡叫声给吵醒了。
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美美睡过一觉了。
精神恢复了很多,张凌尘从凉亭中坐起,看着窗外近乎有一尺厚的积雪,愣神起来,这场雪下得有些突然,也有些过于大了。
上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应该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三娘总带着他和九宝儿去堆雪人,由于怕他的寒病发作,每每都要给他穿得特别厚实才行。
九宝儿总笑话他,说他别叫张狗儿了,干脆叫张球儿算了。
如今,这般大的大雪再次落下,陪他堆雪人的人都已经不在身边了。
想到这里,张凌尘嘴角露出笑容。
也不知道鲁国是否会下雪,他和九宝儿堆的那种雪人,九宝儿还会不会去堆。
来到泓栩后,张凌尘也开始染上了喝茶的坏毛病,小小年纪,茶瘾却大得不行。
这是因为早年间有一段日子,他跟在李先生身边养病,在李先生的“逼迫”之下,才慢慢学会的。
要说李先生的“善饮”,可谓世间少有,就像是吃饭一样,一天都不能停下。
李先生极爱饮茶,对于茶这件事,要比世间其他所有人都讲究和重视,喝什么茶叶、用什么水、煮到什么温度、花费多少时间、不同的茶用什么茶具,各种节令要换什么茶以及喝法,他都极其关注,有一丝失误都要同老太太般抱怨张凌尘很久。
那时,李春生不在,张凌尘只好在李先生身边一直待着,虽然就和师父离着不远,但李先生好像是被人伺候惯了,总不愿意他离开。
李先生喝茶极有规律,春饮花茶,夏饮绿茶,秋饮青茶,冬饮红茶,每饮搭配什么,如何烹制,几时坐水,几时起茶,几时加柴。
什么是烹茶,如何为泡饮,怎么着沏沫,这些都极为讲究,张凌尘也耐着性子学了很久,要不然如今,也不会喝茶。
李先生好喝天下好茶,尤以红茶及普洱为要,这些繁琐之事让张凌尘好生头疼,李先生并不会像师父那样责打弟子,但李先生的碎碎念,简直要比三娘还要严重,一点小小的失误都要念叨张凌尘很久,这让他烦恼至极。
但好在张凌尘悟性还算可以,在离开李先生之前,总一直做得还不错。
李先生平日的生活却极其地没有规律,那时他每日睡得很早,却又很晚才起床,他曾与张凌尘多次强调‘一日之忌,暮无饱食,’但在睡下之前,他却总自己做不到,喜欢吃些东西再入睡,诸如清粥米素,芝麻粉糊之类的东西,这些虽不怎么昂贵或者专注于季节,但每餐还是需要张凌尘侍弄很久才可得。后来要不是春生叔提前回来,张凌尘都快伺候不下去了。
也就是那时候,张凌尘学会了喝各种茶,可要说真正习惯饮茶,还是来到泓栩之后。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二懒爷爷又存了很多好茶,放着也是放着,不喝白不喝。
直到如今,他早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喝茶。
火炉正好燃烧着,他想起李先生曾经说过,这个季节,将茶叶烹煮,最为适宜。
他熟练地架好茶罐,倒上清水,等水烧开,撮上一撮茶叶,慢慢烹煮,直到茶香四溢,充满整个凉亭,再将枸杞黄芪大枣丢进去,不用半刻,倒上满满一大碗,着实香的厉害。
煮茶的空档,他心里还在想着昨夜和鹤之芳说的那些话,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鹤之芳这个姑娘,不可谓不厉害,自己已经算很能读书的一个人了,可同鹤之芳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读书写字,张凌尘并不陌生,在师父的多年教育之下,他可以说要比同龄的任何人都刻苦,可终归在鹤之芳面前,还是有些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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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赋在努力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
饮过茶,又简单吃了一些,张凌尘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