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豆子看到福叔关切的脸:“叔叔,你救了我?”
福叔说:“小潘,别再做傻事了,我昨天都快被你吓死了。”
潘豆子的眼睛很空洞,没有神采:“叔叔,我这次不谢你。”
福叔说:“小潘,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很多年前,我儿子被我前妻带走,我急得快疯了,满世界找,找了十几年,还是把我儿子找到了,明年说不定我就能抱孙子呢。你啊,太年轻,你这么做,爸妈不难受死了。”
潘豆子没说话。
潘长生补充:“我爸真的是找了我十几年,我去年才来魔都的,以前在青海,没爸管,跟个野孩子一样。”
潘豆子哭了,他要站起来,明显力不从心,福叔把潘豆子抱起来,把身上披的羽绒服垫在床头,让潘豆子可以靠着。
潘豆子说:“我没爸没妈,就是野孩子,到现在也是。”
福叔知道,当病人愿意说话,要让他一直说下去,才有机会改变病人求死的决心,看到护士来给潘豆子换药,福叔摆手示意,让护士等等,护士也认出来福叔是昨晚救人的人,没说话。
潘豆子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讲述自己受的委屈一样,他说他母亲被人拐卖,卖给一个畜生,生了他,他说了他母亲如何被打断双腿,关在猪圈里好多年。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潘豆子缓慢讲述的声音,后来,就多了抽泣的声音,不是潘豆子在哭,是其他病友在哭。
潘长生想起自己,因为爸没在身边,就恨了爸好多年,他设身处地的想:我要是潘豆子这身世,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潘豆子讲完,看着默默流泪的潘长生:“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父亲。”
福叔拿出纸巾,轻轻的给潘豆子擦眼泪:“孩子,都过去了,重新开始吧。”
护士轻脚轻手的出去,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平板电脑,她打开,播放昨天救护车上的录像。
为了防止病人投诉,救护车都开启了录像。
潘豆子看到自己被抬进救护车,听见护士担心的说病人体温持续下降,看到自己被脱光,看到福叔解开衣服,把自己紧紧的抱着,像抱着亲骨肉一样。
潘豆子的眼泪像豆子一样滚滚而下,他看着福叔,有点害羞,有点胆怯:“叔叔,我能叫你一声爸吗,一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