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元强一只手压在纸张上,一双眼睛盯着摆在刘志胜左侧面前的咖啡。
刘志胜喝着咖啡,说:“我只是想核实清楚,以免有遗漏的地方。”
易元强对这种态度简直反感透顶了,忽悠人也得拿出些表面诚意来吧。他都忘了自己还有张淤青的脸,一下子摆出客户架势地:“你、我都是干忽悠工作的,没用的东西就别整了。直说吧,你怎么帮我还债?”
“你欠的债还得你自己还。”
易元强觉得对方在跟他开玩笑,板着脸地:“就这?搞了半天我花钱就是请你来是给我看个汇总表,再听你讲风凉话?”
“纠正一下,易先生。花钱的是李采华,她才是我的客户,你这边只是我的对接人。”
易元强冷哼了声,起身要走。
“还债有很多方法,有些是不用钱就可以解决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易元强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志胜掏出一支笔在纸上划线,除了一家“融聚财富”借贷公司,其余都被划掉了。
刘志胜用笔尖敲打着纸面地:“这家的小邱是你欠钱最多的债主,也是最不好惹的一位。至于其他的,在这个法制健全的社会,舆论指责对你没什么杀伤力,只要你头顶老赖光环,那些就是虾兵蟹将。”
易元强的人重新落回到板凳上,说:“你别告诉我这小邱的债要我用命或者肉来偿!”
刘志胜说:“你被逼到这份上了还不跑路,其实你是想再赌一把。”
易元强翘起一只腿来地:“愿闻其详。”
“你首先想赌运气。你的二百多万欠款全在股市和期货里面。期货的浮亏让你逆势而为,其实你已经意识到把反弹当反转的错误,这个无解了。至于股市里面被套的那部分,因为当初的错估,你想把长期横盘的个股以换手形式变成可涨股,机会是有的,你也有方法来操作,只不过热门股和强势股短期内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了,到时候恐怕你已经成为了失踪人口的一份子。”
易元强翘着的腿不自觉地放下来。
其实这些他比刘志胜更明白,但仍对股票抱有一些幻想。只不过从刘志胜嘴里讲出来更证明了赌运气,那是死路一条。
“其次嘛,你在赌感情牌。李采华是你的初恋,你也一直在设想不到万不得已李采华会不会提着她老公的钱把你从火坑里捞上来?你把这个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你没把握,更没有主动权,毕竟李采华和胡泽是合法夫妻,还生了个孩子。”
易元强用怪异的眼神瞅着刘志胜,他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清楚。自己和李采华的那点破事既然面前的这个人都知道,李采华她老公只怕早就一清二楚了!
“至于最后一点, 通过押宝的方式把自己的烂命和胡泽绑一块,你手上有胡泽忌惮的东西。赤脚的永远不怕穿鞋的,这个胜算最大,也是最亏的。满打满算的结果也就是胡泽像对待吴睿那样掏钱为你填平所有的债务,你从此和李采华断绝所有关系,一无所有地恢复自由身,这么些年的打拼你白干了。”
易元强嘴唇嚅动,感觉有点口渴,无意识地抬手去触碰桌上的咖啡杯,却被刘志胜先一步地拿在手中。
见对方晃动着杯子,似乎在掂量杯中的容量。
易元强又把手伸进空空如也的裤袋。出门时他特意把李采华给的三千塞在了枕头套里,身上不带现金就是防止在途中遇到追催的,三千块可是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啃馒头的钱。
刘志胜把杯子搁在桌子中央,指了指斜对面,说:“那个穿黄色体恤衫的人你看到没?”
易元强顺着所指方向扭头望去,距离六米之遥的一张桌子前一个短发黄衫小年轻背对他们而坐,正低着头在耍手机。
“这半杯咖啡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你现在把杯子端过去,把剩余的咖啡浇到这人的头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