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元强被黄大头从大江城带到县郊,住进了农家乐的民宿房。
这个地方只有在冬季一些游客来泡温泉时才会有生意。现在正是淡季,每间房都空着,由易元强随便挑,随便住。
中间的院子里有一个四方板炭炉,上面架着n字型带勾的铝合金箍,一位老妇人在炉子边加炭升火,说是晚上给他们熬吊锅汤。
两只大黄狗围着老妇人摇尾巴转圈,似乎意识到这炉子一旦生火挂锅就有好肉下汤。人吃肉,它们可以啃到剩下的骨头。
黄大头唤这两条狗为“大黄”和“小黄”;喊这个老妇为“妈”;对易元强那是开始以兄弟相称。
二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一双眼睛到处睄,主要是看这里的院墙有多高,人晚上翻不翻得过去;又去大门外观察地形,判断一个人想逃离这里,在没有车的情况下能跑多远,能躲到哪里去。
干这行快十五年了,二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债务人拆东墙补西墙地到处借,还把所有债主拉到一个群里,最后像肉躺砧板一样和债主们待在一起。
这到底是作死,还是置死地而后生?
二哥想不通。用手机在群里发了定位,那三个线上债主也称尽快往这地方赶来。
黄大头给二哥递上一根烟,说:“兄弟,看情况这次我们应该能收到钱。”
二哥吸着烟,一双眼睛飘忽不定,说:“保险起见,晚上我和你的人轮流看着这个姓易的,别让他再跑了。”
黄大头认为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说:“这村里都是我的熟人,他要真跑,不出一公里就会被人抓回来。我告诉你,我以前对付那些硬茬都是拉到这里来上手段。淡季没客人,吊起来打,打得叫破嗓子也没人管,你只管放心。”
二哥问:“上午看了你发的视频,你把他逮到了,怎么又把他放了?”
黄大头叼着烟说:“有白头孔当他靠山我不得不放。白头孔这种人,我一个城乡结合户可得罪不起。”
二哥听到这名字也不禁为之动容。
黄大头说:“其实他也欠了邱秀珍的钱,白头孔放话了,说明天要是这姓易的还不上钱,白头孔就来拿人,替他把钱还给咱们。”
二哥这样的老江湖也开始摸不着门了。要说群里那些傍富婆、拉投资的图片二哥持怀疑态度,但邱秀珍这些人在背后给易元强撑腰,看来这事没想象的简单。二哥实在是猜不透,想不明这里面的道道。
“凡事无绝对,要不这样吧,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涉,由我来唱黑脸。反正大家最后的目的是为了收到钱。”
听二哥这么说,黄大头点头,认为很有道理,很有必要。
易元强选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靠在床头打开电视。拿着摇控器不停地换台,很快便没心思再看了,又一左一右地把两个手机拿在手里,对着手机发呆。
院子里飘进一股腊香味。黄大头进房里问他今晚是喝啤酒还是白酒?
他说随便,黄大头笑着称还是喝啤的吧,明天等事成了再换白的,大家一起醉,一起嗨!
客套归客套,这帮认钱不认人的牛鬼蛇神翻脸肯定比翻书还快。他深知自己的处境,接下来只得期待李采华那边尽快提钱来赎他。
房间门口坐着黄大头的小弟们,一个个吞云吐雾。这些人称赞易元强有头脑,把富婆和社会精英们哄得团团转,说他这是富贵险中求,还想以后跟他混!
一个多钟头后易元强听到院子里有铁锹刨土的声音。他走出房间看到二哥正指挥自己人在院子的一角落里挖坑。
几把铁锹很有规律地一铲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