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红老姑这码子事,于天任是没有胆量的,他打心眼儿里畏惧这只母夜叉。
他不敢去,自是有那种敢去的。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但是不给重赏,往往也是不缺勇夫的。
就比如那种整天满地捡烟头、满处找饭辙的闲人,又比如那保六那六爷。
天刚亮,于天任就出现在了那六爷的家门前。
于天任都不敢用力拍门。
这倒不是他为人识礼,不好意思大清早拍打人家的院门。
只是因为那六爷的院门实在是糟了点儿,于天任生怕稍微一用力把门板子给拍个大窟窿出来。那样一来,又得破费一笔置换新门的钱。
也是那六爷起得早,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这是那六爷一直以来奉行的座右铭。
也是那六爷饿得实在睡不着,打昨儿中午到今儿早晨,那六爷连一碗稀粥都没能吃上,怨只怨这阵子街面上太平,竟然很难见到当街斗嘴打架的,这对于靠着替人“和稀泥”混饭辙的那六爷而言,无疑是一种最为残忍的事情。
嗐!太平年月,真不是人过得日子!
那六爷刚一起床,便喊出了这么一句来。
“那六哥,开门吧,我在外面呢。”
那六爷陡然精神一震。
老天爷开眼,来饭了!
打开院门,放于天任进来。
于天任拉着那六爷的手,以一种央求的口气,跟那六爷诉述自己来此的缘由。
于天任是空着手来的,大洋并没有带在身边,只要那六爷把买卖谈成了,大洋立马送到红老姑的手里。
当然,那六爷不能白受辛苦。
五十个现大洋,是给那六爷买鞋穿的,这叫辛苦钱。
听说有五十个现大洋的好处,那六爷当仁不让,拍着胸脯打包票,这事儿他帮定了。
但前提是……
尽管不大好意思开口,但为了能有力气跟红老姑那只老牝鸡打擂台,那六爷只得先为自己的肚子央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