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路牌,也不知道附近是哪条查过地图的大路,骑着自行车的人披着雨衣急匆匆往家走,在忙着回家的人们中,他们格外显眼。
那么就继续闲逛吧,姐妹俩都已做完了作业,在火车上还反反复复把带着的课本和仅有的课外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而明天又是周日,她们才不急着回去,而姜外公又有四五个月没有到上海去了。
走着走着,又到了陌生的地方,比先前更荒凉些,像郊区又不像郊区。
这里就是城中村吗?
姐妹俩仍是兴致很好地谈论着,奈何对杭州全然陌生,眼下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不知道距离居住的旅店有多远。
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体力最差的赵温舒已经有些走不动,于是爷爷就把她背起来,继续在陌生的街头巷尾行走。
夜渐渐深了,雨夜里格外黑,只有路灯在尽职尽责地亮着。
但他们偏偏不肯走大路,仍要去乌漆嘛黑的小路。
行道树最是吓人,在黑夜里做出歪七扭八的吓人形状,而路边的一幢撞房子里亮着灯,又时而熄灭了那暖黄的灯光,万家灯火里最是动人。
于是赵温舒就问:“爷爷……我们是不是真的迷路了呀?”
于是赵卫国就穿过更多黑暗的小路,试图找到真正可以走回去的路。
在行经一条短短的死胡同时,赵卫国突然闻到了血腥味。
雨夜里的水汽会堵塞感官,也会冲刷走血水,但是这位离开前线几十年的老兵确定自己没有闻错,而潮湿温润的血腥气总能引发他的ptsd,让他恍然回到1979年那场壮烈的自卫战里去。
没有打伞的那只手上还有柔软的触感,而他背上还背着他的小孙女——这些在他恍惚一瞬后,立即就把他拉回了人间,他心里一跳,立即就想若无其事地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他老了,而他还带着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