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穷,咱没机会喝酒,后来进了宫,贵人倒是没少喝酒,只是咱这些陪着贵人的奴才,嘴里若是有酒气,那不是让贵人嫌弃。”
宫里奴才被贵人嫌弃,可是要命的。
他这辈子的经历,从来没给他过机会,学喝酒。
叶刘京坐在桌子边,端起一杯酒:“我给洪大哥倒上,你只当陪陪我,你不必喝。”
酒是不醉人的,多数时候,醉人的只有自己。
叶刘京长叹一口气,趁着醉劲开口道:“有个事,想拜托洪冯老哥!”
“你说,只要不违背宫里的规矩,咱们弟兄,没什么不能说的。”洪冯盯着桌上,自己面前一碗酒。
他勇气鼓起好几次,却还是没敢端起酒喝下去。
他一个太监,如今能以男人的身份,跟蟒袍使称兄弟,已经是想不到的好事。
他怕,怕自己喝醉了,不好看,叶刘京嫌弃。
他看着犹豫的叶刘京,又看一眼桌上的酒,他鼓起勇气,手刚抬起。
叶刘京突然开口:“既然,洪兄弟不介意,那我……我想让木头那孩子,认你当爹!给你养老送终!”
一口大钟在洪冯脑袋上方,炸开。
他的灵魂好似瞬间出窍,去了那九霄云外,神游太虚之间,又好像安安稳稳地坐在,杭湖府这处小院里。
洪冯没喝酒,却好像醉了。
他摇晃脑袋,奇怪开口道:“叶刘京,说些什么?”
叶刘京坐直身子,郑重开口:“我想让木头给你当干儿子。”
“你莫要介意,我不是为了你给他什么,只是我在杭湖府危险,我想着……”
他的话没说完,被洪冯直接打断。
“哄!”洪冯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桌子上直接被烧出一个漆黑的巴掌印。
他大笑着,晕乎乎地开口道:“好啊!为什么不好!”
“叶兄弟,你不知道,看见木头这小子第一眼开始,我就心里喜欢,不止这小家伙的命运像我,就连小家伙的样子,跟我年轻时候,也有些相似!”
“听见,孩子没了家,你不知道,今日我有多愤怒,我……我!”
洪冯四下寻找,看见桌子上的酒碗,他端起酒碗学着客栈里,看到的粗汉样子,一抬头饮尽碗中酒。
酒碗重重摔在地上,惊醒院子里,不少人。
洪冯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道:“多谢你,多谢叶兄弟,真的多谢你……”
“这辈子,能认识你,才是兄弟我,最大的幸运!”
宫内挣扎,十几年,他一步一步向上爬。
爬到如今的位置,一回头家里人不要他了,尊严也早就找不到了。
可自从认识了叶刘京,他第一次在叶刘京这,找到属于男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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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抬头说话的勇气,找到粗犷的声音,该如何发出的办法。
而今,他有了自己的孩子。
没人能懂,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有自己血脉的延续,对一个太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种干儿子,不是宫内太监们,如同游戏一般干爹,干爷爷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