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他收起金针,发现白大褂前襟沾着导演的唾液,"现在卖建材。"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张煜望着CT室的红灯出神。
消毒水味勾出记忆深处的手术场景,那时父亲的金针还插在重症患者的风池穴上。
老周递来的冰镇红牛在自动售货机灯光下泛着冷光,易拉罐表面的水珠洇湿了建材城的送货单。
"郭宇又他妈玩失踪!"副导演突然摔了手机,钢化膜碎片在张煜脚边溅开,"明天最后两场手术室戏..."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集中过来。
张煜低头看见自己白大褂胸口的名牌在反光,上面"实习医生张明"的印刷字正在融化。
女制片玫瑰纹身下的动脉突突跳动,她说你刚才救人的样子比科班出身的还像大夫。
消毒水的气息在无影灯下蒸腾,张煜握着手术钳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不是建材城仓库里那些冰冷的瓷砖切割机,而是真正的外科器械——虽然只是道具,但金属表面泛着的冷光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擦拭的金针。
"第三镜第七次!"
场记板落下时,张煜突然听见血管搏动的声音。
不是自己的心跳,而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颈部动脉贴着的传感器。
他下意识地调整呼吸节奏,发现这与把脉时的凝神状态如出一辙。
"镊子。"主演伸出的手掌停在半空。
张煜的瞳孔突然收缩。
对方小指指甲盖上淡紫色的瘀痕,和昨天李导发病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他递器械的动作顿在半空,这个卡壳反而让监视器后的副导演竖起大拇指:"对!实习医生第一次上手术台就该这么紧张!"
休息间隙,张煜躲在更衣室给瓷砖店回消息。
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着墙上《急诊科医生》的剧本,那些潦草的批注间突然冒出父亲笔迹的针灸图谱。
当他伸手触碰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
"你学过医?"李导的声音还带着心电监护仪的电子余韵。
男人裹着驼色羊绒大衣,左手腕上住院手环还没摘,右手却捏着张泛黄的报纸——那是七年前《江州日报》对中医科医疗事故的报道,配图里年轻医生低垂的侧脸与张煜此刻的轮廓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