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师爷递来的纸单,缓缓打开,看到上面的数字时,瞬间愣住了:“二百一十两,这就烧了前院儿,后边儿基本没什么影响,损失竟然有二百多两!”
师爷见状,伸手轻轻敲了敲我的脑壳,说道:“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赔偿,再说这场火灾确实耽误咱们营业了,咱这儿还有好几个徒弟要养呢。”
说着,他伸出手点了点站在一旁的几个徒弟,继续道:“就按我说的往上报,别犯糊涂!”说完,便把纸单又塞回了我手里 。
我紧攥着手中的纸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数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这时,隔壁店铺报出的损失,更是让我惊得瞪大了眼睛。仅仅是烧掉了一扇门,竟然报损三十两,还声称近一个月不能开业,影响了自己的收入。
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究竟是什么店,一个月的收入竟能达到三十两?惊愕之余,我愈发觉得师爷给我的这张纸单是多么明智,思虑周全。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我便怀揣着纸单来到了县衙。公堂之上,气氛压抑而紧张。
第一轮审讯下来,那两个被怀疑纵火的人挨了一顿板子,疼得他们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透露,只是一口咬定是私人恩怨。
我心里暗骂,私人恩怨能严重到要放火的地步呢?整整一上午过去了,审讯毫无实质性进展,大家都带着疲惫与无奈走出了衙门。
谁料,我们刚踏出衙门没多远,就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本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可仔细一看,这些人脸上堆满了笑容,态度十分客气,还热情地邀请我们去茶楼一叙。
到了茶楼,那人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他满脸堆笑地说道:“几位若是愿意就此罢手,不再追究此事,我立马按照你们单子上的数额,把损失赔偿给你们。”
我正满心疑惑、不知所措时,只见那人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摆在桌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赌坊东家的腰牌。
说起这赌坊的老板姓梁,在这一带可谓是臭名昭着,是个出了名丧尽天良的家伙 ,不知坑害了多少人。
着火那晚,我满心都是救火的焦急,没太在意周围人的议论。等稍稍缓过神,耳边便传来了附近居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愤慨声。
他们口中的梁某,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放印子钱,手段极其狠辣,利滚利的盘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知多少人因为还不上钱,被他逼得家破人亡。
那些无力偿还的穷苦人家,家中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便被他强行掳走,逼良为娼,让她们陷入无尽的深渊,痛苦地挣扎。
在赌桌上,他更是机关算尽,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诱骗人赌博。不少人被他哄骗,怀揣着一夜暴富的美梦走进赌坊,却输得倾家荡产,最后连裤子都不剩,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这人仗着手里有钱,在当地肆意妄为,俨然成了一霸。平日里,他挥金如土,四处打点,与不少官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县衙里的那些老爷们,但凡能从他那儿捞到好处,便对他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名下产业众多,不光有热闹非凡的赌坊,还有宾客盈门的酒楼、灯红酒绿的青楼,都是县里的纳税大户。
对那些官员来说,梁某就像是一棵摇钱树,只要他能按时纳税,些许恶行又算得了什么呢?若不是这次闹出了放火这么大的事,估计他也不会找人谈和。
在茶楼里,面对赌坊东家梁某的赔礼请求,我们心里清楚,这事儿既然已经闹上了县衙,就不是我们几个平头百姓能轻易做得了主的。
但又不好直接与他起冲突,只能客客气气地打了个圆场,便匆匆离开了。走出茶楼,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世道,钱似乎真的能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