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非顿时脸色惊变,惊呼道;莫承允听了眉头微皱,林笑非这才垂头说道:“弟子鲁莽,师傅说了自然无虚言,只是弟子一时实在难以置信!”
莫承允说道:“按照他的轻功脚程,想必此时已经过了青州地界,再有数日便能抵达。当年你问为师的话,为师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之又慎,否则便是搭上我太白八百年基业,又怎能挡的住滔滔洪流!时过境迁,你我都非孑然一身,如今,想必你能体会些许难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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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非想起了自己妻子和周元弼、李长陵的两封信,点点头,突然单膝跪地说道:“弟子鲁莽,还望师傅恕罪!”
莫承允也不将他扶起,只叹道:“在唐伊伊此事上,你师伯祖当年便是引荐之人,事后又是他带领各大门派将聂云刹率领的扶幽宫高手尽数击退,逐出中原,也只有他才知晓其中内情!那时,白关书信与我,只说因你师弟与他有缘,又换上了他徒儿的姓名,不愿他被姑红鬼陷害,这才教我出手搭救。因此从头到尾,也从未提及任何有关他生世之事,故而白诺城数次来信相询,我都一一如实相告了,并未隐瞒。如今既然他主动去桃源挑战,想必便是为了这事,你若想知道内情,就得随我下山返回太白,你该知道,若他不是,自然诸事皆休,若他是,那么这次的杀手会远非上次天墓山可比!”
林笑非听了,顿时心惊,问道:“飞云堂有什么情报传来吗?”
莫承允点点头,说道:“刚刚得到密报,除了各派掌门外,李长陵帐下的两大高手,凌寂和客行南两日前已经离开了风凌场,去向不明;还有掌管大内铜牢的薛天凉,杀神军的左军统领冷仑,梵净斋的司神雨,司神雨重返中原,归云洞的李道秋就一定会出现……这些还只是叫的出名字且被飞云堂捕获到情报的高手,至于多少潜在水底,其中又有哪些人有杀他之心,尚不得而知,所以七日后的桃源,几乎全中原最顶尖的高手都会齐聚!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你的剑法在整个太白山只在宗主与我之下,所以这次务必随我下山,和我等一起拱卫太白山和八十里桃源的安危!”
林笑非听罢,沉默片刻,若真如飞云堂情报所说,怕是中原武林几乎所有人杰宗师都会齐聚桃源,确实十万火急!于是他点头说道:“弟子这就去安排,即刻随师傅下山。”
“嗯”莫承允点点头,转头看了看山房外,晨光透过云层倾洒而下,大地春回,然而就在此时此刻,整个江湖乃至天下却正凝聚着一场空前的暴风雨……
碧怒江的尽头,有山石直立于江上,三面临空,形似春燕展翅欲飞,故而名为燕子矶。
此时黄昏夹细雨,海面无风无波,观潮看景的游客比平时少了许多,只有一架马车在悬崖绝壁下的长堤上冒雨等候着。此时有一玄衣男子立于马车前,只见他剑眉星目、满脸英气,漆黑的长发紧紧束着,梳理的极为讲究,无一丝杂乱,都说细微处才识真人,看来这是个一丝不苟做事认真的人。
他手握缰绳,任细雨湿透长发和衣衫亦不动如山,双眸只是愣愣的盯着细雨中毫无波澜的黄昏与海面。 深夜书屋
约莫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海天交接的远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就仿佛雪白的纸上滴下一滴浓浓的墨,待那黑影缓缓靠近,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叶小小的扁舟,扁舟上却没有渔夫,只是站立着一个清秀的女子。清秀,因为她神如幽潭、眉如青山,身似垂柳,体穿青衫,手握青剑,青色的剑把,青色的剑鞘,恰似一根翠竹。
她右手撑了一把比黄昏还要美丽的油纸伞,细雨落在伞上,哒哒作响……
玄衣男子转身对马车内轻声说道:“主人,司姑娘到了!”
“知道了!”车厢内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不多时车帘卷起,走下来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面容白皙,脸若刀削。他缓步行至江边,对着数丈外的女子躬身见礼,道:“杜隐,见过司姑娘!”
那女子脚下轻轻一点,便跃上长堤,仔细看了看身前这书生打扮,面带微笑的年轻公子,欠身见礼,说道:“原来是富春坊的杜隐先生,先生不在散花楼里吟风弄月,在这里做什么,莫非也贪恋这区区江景不成?”
杜隐却不怪她讥讽,笑道:“景色虽好,却比不得人杰,谁人不知梵净斋的司神雨司姑娘乃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女中豪杰,在下仰慕已久,故而特来此守候!”
司神雨笑道:“过奖了,若说天下一等一的女子,该是昆仑的顾惜颜、天海城的游萱萱或者离忘川的掌门苏幼情才是,至于在下,不过山门一孤女而已,谈什么人杰鬼雄!不过先生却说对了,我确实比不得你散花楼中那些女子,所以先生有话还请直说吧!”
杜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上去,说道:“西府大卿周大人的亲笔书信,虽然历尽艰辛,惹得陛下几度震怒,不过令尊大人的冤案,周大人已经帮司姑娘平反了!”
司神雨面色皱冷,全身一股内力汹涌而出,长提上登时狂风大作,江面波涛起伏。杜隐身后的男子忍不住登登登后退了几步,杜隐虽有所准备却依旧被司神雨的修为震惊了,心中直叹:“好强的内力!”
突然,司神雨将油纸伞往天上抛去,同时锵的一声拔出那柄青如幽竹的佩剑,猛地向杜隐刺去。
杜隐大惊,仿佛就在司神雨拔剑的瞬间,只一道青影闪过,剑光已到了喉尖,好快的速度,杜隐下意识快速往后闪了一步,左手飞速撩起,袖中原来抽出一口火红的宝剑,顷刻间就与司神雨的剑撞在了一起,长堤上的雨水顿时被两人的劲风震飞,洒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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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火剑,有趣!”
司神雨一剑被阻,剑势却丝毫不停,反而更快,一剑快过一剑,剑势一招强过一招,剑法只攻不守,仿佛山呼海啸、暴雨惊雷………
“当当当当……”
双剑碰撞交错之声,密如暴雨倾盆,一青一灰两道人影在长堤上空翻腾纠缠,快的分不清你我。不多时,细雨纷纷的空中突然迸发出一团妖异的火焰,比晚霞还要美丽,还要鲜艳,因为杜隐的剑是火热的剑,就仿佛一根烧红的烙铁,烧的周围热气腾腾,落下细雨全部被蒸发。
两人又拆了不过十来招,杜隐的剑势就完全被司神雨压制,疲于应付,突然海风乍起,飘飞的油纸伞瞬间被卷起向海中落去,司神雨猛地扫出一剑,剑势如泰山压顶,杜隐身形巨震,轰然向长堤砸落而去,愣是在长堤上滑了五六丈远,才站稳脚。抬头一看,司神雨已抢先一步将油纸伞抄在手中,撑着它缓步走来,剑已入鞘!
杜隐一把将妖火剑扔给赶车的男子,对司神雨抱拳赞道:“司姑娘的山海剑经果然精妙绝伦,在下自愧不如!”
司神雨冷笑道:“周元弼派你来,不就是因为你的妖火剑与我相克吗?何必自谦,不过今日我确实胜你一筹!”过了几息,司神雨面色渐缓,又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杜隐道:“都在铜牢,姑娘可以随时提审,随时问斩!”
司神雨再问:“周元弼,他要我做什么?”
杜隐却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无所求,只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从此世间再无冤案!”
司神雨冷冷一笑,“虚伪!”
杜隐也笑道:“姑娘说的是,周大人也说,若我如此讲,姑娘一定骂他虚伪,其实周大人的原话是想请姑娘出任巡天宗正,巡礼各州各郡府,帮他铲除异己,招揽心腹,以待时变!”
司神雨向来喜欢直来直往,再问:“我能得到什么?你该知道,我此番从断南蛮海归来,便是他不出手,我也能手刃贼人,或许还更加快意!”
杜隐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姑娘的剑法,报仇不过探郎取物。周大人说,司姑娘乃忠义之后、当世人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高官厚禄,在姑娘眼中,想必都不过粪土,但是皇宫内藏有一剑谱孤本,若是姑娘应允,这孤本便是姑娘的!”
司神雨似乎猜到了什么,面色微变,问道:“什么剑谱?”
杜隐说道:“十……绝……剑!”
听了此话,司神雨震惊许久,这才说道:“世人梦寐以求,不知多少高手趁夜探入通古剑门,都未能如愿,原来那剑谱孤本竟然真的在皇宫大内!”想了想又道:“这等剑谱,便是那昏君也会视若珍宝吧,周元弼他确定能拿得出来?”
杜隐笑道:“当今天下,外有萧山景窥伺已久,内有李长陵拥兵待变,大小势力更是多如牛毛,若陛下和周大人还要互相猜忌,只怕亡国不远!所以,陛下与周大人心心相惜,早有默契,周大人的剑便是陛下的剑,因此姑娘不用担心!”
司神雨冷笑道:“世人皆知,昏君不过借周元弼之手制衡李长陵而已,却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默契?”
杜隐笑道:“制衡是真,心心相惜亦是真!”
说着他向身后男子挥了挥手,那男子便递上来一方木盒,杜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司神雨,问道:“巡天宗正虽然只是正四品,官位不高,但是既然代陛下巡天,自然身怀特权,便是普通州郡太守刺史见了,也只有巴结奉承的份儿,若无外事,身在长安,还可进枢密院议事;不知司姑娘,可愿接这宗正大印!”
司神雨咯咯一笑,道:“如今我两手不空,哪有余地接印,劳烦先生先收着,回长安再说!”说罢,踏步已跳进了马车,杜隐微微一笑,也跟了进去,吩咐道:“叶放,启程回京!”
……
幽州,蓟城,本是一座小城,因李易见此处是两山夹平原,又有洛水环绕三面,易守难攻,故而将幽州军的大营迁至此处,数十万大军吃穿用度,加上几十年经营,如今的蓟城已然是一座雄关巨城。李易的长陵公府就在蓟城中央,周围驻扎了六万银甲军,猛将如林,高手如云!
府内,无数的殿宇,层层叠叠,峥嵘宣峻;最中央,一处高大巍峨的暗红色巨殿里,有一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拄着一根青木云纹拐杖,一瘸一拐地穿过回廊,慢慢走进大殿,此时殿里已经站着两个中年男子,虽然二人在外面都是呼风唤雨一般的人物,但是在这这座大殿里,依旧毕恭毕敬。李易看了看二人,轻笑道:“怎么?二位先生同时出手,居然无功而返?”
两人相视一眼,都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偏左的男子说道:“回禀主公,我二人奉命前往断南蛮海招纳司神雨,可是她却冥顽不灵,对主公几多言语冒犯,我二人随即出手。”
李易也不怪罪,只笑道:“侯门出身,含冤受屈,没想到司神雨还是这般迂腐不化,不过看样子,两位以二对一,竟然没有占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