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明白了。
蓬莱君桓志,和谢弼一班人的所谓新政,实则早已有之。
魏国炎州道,颖阴郡有荀氏一门,世代名家,后汉穆宗之时,几近极盛,当时荀氏有兄弟八人,同为一时俊杰,号为“荀氏八龙”。
八龙之后,更是出了荀悦、荀彧、荀攸。
其中荀彧、荀攸皆为魏武重臣,声高于世。
荀悦则着《伸鉴》,引起魏武重视,第一次使“核名实”的主张,登上施政舞台,由此开启了魏武用人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求贤之风。
但这些仍未涉及修行法门。
直至季汉烈主刘备得诸葛孔明辅佐,凭借法家之术,获得了与魏武抗衡的力量,魏武数次遇挫,方才开始留心、吸纳季汉之法门。
这些,陈仲在游历之中,知道的恐怕比徐干更多、更清楚。
如果所料不差。
蓬莱新政,用的就是最终被称为“形名说”,融合了儒、法两家的魏国法门。
法家法门,首先要有稳固的统治区域,在该地区竖立信用,随后制定法律,以法律规制人心意念,修士则制众人心念为用,助长修行,同时更可护道。
在法家修士的统治区域内,信奉、遵守法律的百姓越多,则所集心念愿力越强,用于斗法,可谓威力无穷。
中古时,为争夺上古典籍,各家各派激烈争杀,法家便曾以斗法之能独步天下而威名盖世。
但成也法律,败也法律。
法家法门,漠视人心变化,往往有其内部的弟子、亲人首先犯法,一旦不能依法惩治,则信用败坏,民心即散。
故而中古之际,法家的兴盛仅仅昙花一现。
而且,法家修士的个人修行,太过于倚仗众人之力,且不说中途事败,即便修士走到飞升的关门之前,也须得先还在世之承负,得了恩的要报恩,结了仇的要报仇。
倚仗众人之力,便也要还众人之德。
因而,陈仲不取此法。
不过,形名说融合儒、法,能够在魏武陨落后,相助魏国逐渐压制季汉,想必也有其独到之处。
如今甚至吸引了蓬莱道洲的诸多俊杰,主动奉迎,或许值得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