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晏平脚步一顿,缓缓转头看向他,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反问道:“不会,难道小童公子会吗?”
童子歌像是被烫到一般,忙不迭地摇头,动作急切得有些夸张。
端木晏平笑着背过手,抬眼望向远处波涛翻涌的海面,悠悠说道:
“是啊,皇命就如同天命,天命难违,一切自有定数。不管是普普通通的布衣百姓,还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校尉,又或是深居宫中的娘娘们,无一不是皇帝的子民。我们就算心中有怨,又能怎样呢?
我们的家人、亲友,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下。与其满心怨恨,倒不如抛开那些繁杂的念头,一心听从命令,这样至少能保全家人平安。”
童子歌紧盯着端木晏平的眼睛,追问道:
“一味地……听命?可要是命令有违道义,那又该如何是好?”
“甘老将军曾经教导我们的,作为征战沙场的士兵、将领,不要去追问探究统治者让我们冲锋陷阵的理由,只需‘相信’就够了。”
童子歌听着,眼神不自觉地颤动起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端木晏平看着他的反应,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们这些身处行伍的人,虽说远离朝堂的权力纷争,但谁又能不清楚,这一场场战争,说白了就是两方统治者之间的利益博弈、相互拉扯罢了。”
“我们都是为了‘私事’抛头颅洒热血,不过是最后被追封一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罢了。”
童子歌用力握了握拳:“校尉别的话我很认同,可这句......草民觉得并非如此,至少......当今圣上并非如此。”
端木晏平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上下打量着童子歌,轻叹一声道:
“小童公子真是…… 涉世未深啊。评判一位君主,可不能只看他对某一家某一户的恩赐,而要看他是否真心关爱所有子民。
就说这十余年来,圣上自屠杀父兄登上皇位后,发动了多少战争,百姓又承受了多少苦难,这你可曾想过?”
童子歌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可是陛下登基以来荆州从无败绩,那些战争,实实在在地让荆州变得富强了。国家强大,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难道有错吗?”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端木晏平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黄。
他凝视着童子歌,神色凝重,声音低沉有力:
“小童公子学富五车,怎么能忘了‘穷兵黩武’这个词呢?
无休止的战争,即便能带来一时的强盛,长此以往,国力耗尽,民不聊生,这样的富强又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