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荣并不是贾府里正经的主子,不过是个亲戚罢了,若是私底下叫茗烟给打了,兴许便也咬牙忍了。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气急道:
“反了反了,你个奴才也敢打我!我也不跟你计较,只与你主子说便罢。”
虽是如此,到底不敢往宝玉头上撒野,只伸手去撕扯秦钟。
宝玉从一开始坐在那里看热闹,不敢出头平事,如今见怕是要攀扯到自己身上,正要说话,却见金荣脑后飞来一物,不偏不倚的砸在金荣脑袋上。
待落了地,才见原是一方砚台,众人寻着来路去瞧,却正从贾兰贾菌的位置上来。
这贾菌也是荣国府近支重孙,虽离的比贾兰远些,也是个有地位的。
两人有几分相似,贾菌也是年少丧父,其母少寡,只守着他。
两人因这般缘故,又都有些志气,年纪也相仿,素日里关系最好,同桌而坐。
贾兰而今虽渐渐往族学里来得少了,不过每回来,总不免带些林思衡送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给贾菌,还有些新鲜故事与他分享。
故虽见面少了些,关系也还不曾疏远。
贾菌年纪虽小,与贾兰不同,贾兰年少却沉稳。贾菌却是个顶淘气不怕人的。
原本两人只坐在一块,吃着贾兰带来的糕点看热闹。
贾菌素来有几分敏锐,冷眼旁观,一时见有一金荣的朋友暗助金荣,飞砚来打茗烟,不意竟失了手,那砚便朝着他们两飞来。
贾菌赶紧拉着贾兰一躲,虽避了这砚,却正砸在他桌子上,将他的一个水壶砸了粉碎,桌子上溅得到处是墨水,连那糕点也遭了殃了。
贾菌受此无妄之灾,焉能善罢甘休,跳到桌子上便骂:
“好个球攮的,跟你贾菌爷爷动手是吧!”
砸了一回,还不解气,又抓起贾兰的砚台也要砸过去。
贾兰赶紧拉住,看着林叔送给自己的上等徽砚,胆战心惊,极力劝阻:
“好兄弟,且放下,不与咱们相干。”
贾菌又哪里能忍这委屈,饶过那徽砚,叫它躲过一劫,反手又抄起自己的书匣子,狠狠得朝那边抡过去。
只是他到底年纪小,嘴里虽叫骂得凶,却没扔过去,才飞到宝玉秦钟的桌子上就掉下来,又把这两人的东西给砸了个七七八八。
贾菌还不罢休,跳着脚就要去抓打那用“暗砚伤人”的小人。
只连累得贾兰在后头拽着他胳膊,满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