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说说看。”
亓官拓盯着他,不假思索地说:“我要跟着你,在你帐下打仗。别想把我塞给师湘他们。”
那人有些意外,眼中神色明灭,不含喜怒地打量着他。
每逢这时,梦中的亓官拓总是会很忐忑。但那人总是在思索权衡后,答应他的请求。
于是,他便与张朝、师渤、崔晖一同拱卫在那人身侧,就如同那人手中最忠诚锋利的刀剑,如臂指使、战无不克。
再然后,经过几年的征战,他终于彻底取得了那人的信任,终于能够……
那人的文气沉郁又清凉,从额头开始,流遍全身。
他也终于有权利在朝会时将那几个碍眼的家伙挤开,在那人身侧占据一席之地。
他也终于……
亓官拓满足地微笑,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日子最舒坦的武将。
再然后,梦就醒了。
微笑还未从脸上消退,悲凉与迷惘就从心底涌了上来。
亓官拓早已习惯。
但现在……
他竭力抬头,任由脖颈在文气的重压下吱吱作响,就是不肯移开视线。
熟悉的脸、熟悉的文气、熟悉的被压制感。
那人依旧居高临下,漆黑的眸子平淡又冷漠,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仙,俯瞰着身下众生。
这次的梦境,竟然如此真实清晰吗?
他险些以为自己真的在现实中见到了那个人。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
印绶破碎、文宫碎裂、文气逸散、他已经化为清风,与十万胡人、三万战马一同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十几位高阶文士联手,耗尽文气也没能找回那人半丝魂魄。
亓官拓失神,又缓缓回神。
心脏在钝痛、被不肖弟弟划破的脸颊在刺痛、承受重压的脖颈在酸痛,提醒着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在做梦。
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亓官拓知道,文心文士的天赋千奇百怪,他以前也杀死过一些高阶文士,他记得很清楚,他们中的一个天赋是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