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骅的声音逐渐低沉,只是表情越发狰狞,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亲兵不敢说话,只是默默低着头。
吕骅发泄完内心的愤怒,又变回了一张和蔼的脸,亲手将亲兵扶起来,拍着自己的衣物,笑道:
“不过,以后就不用再担心这种事情了。鲜卑与汉国不同,乃是真正的唯才是举……你看,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好过多了?”
“看看你身上的甲胄、看看咱们的战马和旗帜……汉国哪里会给我们这样的好东西!哈哈哈!”
亲兵依旧低着头,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不言不语。
吕骅礼贤下士的手段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顿时有些不满,声音立刻又沉了下来:
“……怎么?你对老子有什么不满吗?抬头。”
亲兵抬头,眼中尽是沉重。
“将军。”他说道,“属下家小尽在南侧。家中幼子才刚满三岁,还有七十岁老母等着属下去赡养。”
吕骅的神情一滞。
他喜怒不辨地打量着这个曾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亲兵。
片刻,他笑道:“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
若不是其他兵士都有南归之意,这个沉默又忠诚的亲兵必然不会在此时提到南边的事。
吕骅眼睛一转,苦笑着指着自己道:“你们倒是都有家可回……但看看我呢!”
他说道:“鲜卑人攻城之时,俺本想诈败,将他们骗入城中一网打尽。”
“可那汉天子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俺一家老小尽数屠戮殆尽!”
他将双手放在亲兵肩膀上,虎目含泪。
铁一样的男儿,现在竟也露出了几分悲切悲凉。
“俺为大汉出生入死,他们竟然连丝毫的信任都不肯给俺吗?!俺那老母年事已高,一妻一妾与膝下幼子均被杀害!”
“俺实在是……”
说罢,他竟是泣不成声。
亲兵的嘴唇蠕动两下,再次低下了头:“请将军节哀……我们都能够理解。”
“将军对我们有恩。我们曾发誓跟随将军作战,唯死而已。”
吕骅似乎很是感动,抹着眼泪拍着他的肩膀,动容道:“好汉子!真不枉俺多次抬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