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应终于抬头了,诚恳道:“娘子,金光阁那等小生意,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
“不放在眼里?”杜善娇的眼睛瞪得越发的大,简直如铜铃一般,“那可是个顶好顶好的大买卖,活生生叫你送给别人了。你莫不是嫌饭吃多了,噎得慌,随意充大炮吧!”
说着,她那双总像是含着水光的眼睛转了转,肥手一把揪住了张逢应的耳朵,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百里相那个小丫头片子了吧?”
张逢应这次是真急了。
他龇牙咧嘴道:“娘子你放手,放手。我和百里相不共戴天,我恨她还来不及呢。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样呢。娘子你就是好多想…”
杜善娇更加忿忿了,拧耳朵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我多想?我多想!你说说我多想了没有?!你日日在天香楼厮混,挂的还是金光阁的账,还欠钱不还,丢尽了张家的脸!”
听自家夫人说丢的是张家的脸,张逢应的心里竟暖洋洋的,任他如何在外胡闹,他的娘子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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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杜善娇是个商贾人家出身的粗鄙姑娘,诗情画意一概不通,最擅长的就是看账本。
虽说这杜家姑娘生得也委实是难看了些,高大粗胖的身量,就是比男子也不遑多让,痴肥的肉上挤着一对水汪汪的眼。
其实,也并非一无是处。
也总算是有点可以入眼的。
“你张逢应的名声都坏透了!城里谁不知道你张掌柜最喜狎妓,狎妓冶游不付钱,这还不算,还欠人家天香楼的账,叫人家一顿好打。你这么离谱,以后叫我的儿如何说人家啊,如何啊…”
杜善娇说着说着,便哭闹了起来,泪水顺着颈间的肉缝淌了下来,看着倒有些凄凉。
“昭阳城内谁人不知金光阁的张掌柜狎妓就算了,还专门挑不到十四岁的雏儿睡,谁不知道你肮脏龌龊下贱无耻啊…我真是遭了心了,瞎了眼睛才嫁进你们张府。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怎么过…”
杜善娇声嘶力竭地哭着,扯开了嗓门喊,张逢应几乎要担心这一出,明日便又将传遍全城。
张逢应一把抓住自家夫人的胖手腕,一只手都握不周全,可他心里却没有嫌弃。
他万分真诚地说道:“夫人莫哭了,今日我去了趟相府,相爷有要事吩咐我。”
杜善娇果真不哭了,泪水还挂在胖脸上,一双眼睛哭过之后却不泛水光了,只是怪异地看着张逢应,等他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