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中旬将近傍晚的时候,广袤的田野上总是会涌起阵阵白雾,经寒风一吹,如同轻纱般飘向远方。
项飞虎手里提着一杆镔铁长枪,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望着夕阳下逐渐飘远的“轻纱”,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他其实不是项家嫡系出身,虽然还未出五服,但已经算项家比较偏远一些的亲属了。
记得小的时候,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形里,在门前等待着双亲从田野归来。
一转眼,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而双亲也因为在田里长期劳作,积劳成疾,在前几年也相继离世。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亲热地叫他一声“小虎”,他也很久没有在自家门口翘首等待了。
这两三年里,他凭着一股机灵劲儿,硬是重新入了项家老太爷的法眼,给了他不少美差。
原本他还想找机会,将二老的墓地重新修整一下,结果还没有等他抽出空闲,老太爷又给了他一个新差事。
那就是来这个劳什子保乡团当一个小小的指挥。
他心中明白,老太爷这就是想找一个可靠的人,为他们项家守护好自家的子弟。
保乡团虽然大部分都是流民,死不足惜,但其中还有一大批骨干,都是由各个家族共同抽调过来的。
老太爷的原话是,“匪可以不剿,但项家的人,必须一个不少的给我带回来!”
想必其他家族的领头人,都或明或暗地收到家里掌权人的叮嘱吧,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赵信的军帐里,与自己的意图不谋而合!
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都知道保乡团不能分兵的道理,可最后还是不约而同选择了这条注定危险的路。
原因是什么,想必赵信也是心知肚明的。
谁不想尽快剿灭小关口的马匪,但这个出兵的时机不对。
如果等保乡团多训练两三个月,他敢保证,就算赵信不主张进兵,他们也会叫嚷着冲向小关口。
现在保乡团一共就这么多人,还没有经过训练,与马匪打硬仗的话,不一定能够赢得了,这是所有家族掌权人最担心的事情。
一旦打了败仗,整个淮州都将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到时候就只能任那些马匪予取予夺了。
还不如先保存实力,这样在以后跟马匪交涉过程中,也能多一点谈判的砝码。
再说,各大家族的背后总有朝廷撑腰,马匪也早晚会被朝廷兵马剿灭,忍一时之辱,换将来依旧富贵,这个买卖可以做!
“哼!赵信,别以为自己很聪明!你的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项飞虎心中冷笑。
“张兄弟,现在距离你们家祖地还有多远?我看弟兄们好像已经很累了!”
“项大哥,已经快到了,只要过了前面那个坡,再走个四五里就是张家镇。”
项飞虎抬头看看天边的夕阳,有些担忧天黑之前到底能不能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