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马里乌斯·盖奇语速极快地说。“为何您不需要任何人陪同?哪怕不需要常胜军,至少也需要仪仗队吧?”
“然后让他们不停地吹奏我已经听过数十万次的乐曲来折磨我的耳朵和他们自己的肺吗?不,算了吧,谢谢你,马里乌斯,但我真的不需要任何人陪同。”
罗伯特·基里曼摇摇头,顺手扣上了衣领的第三颗扣子,随后便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马里乌斯。”马库拉格之主低沉地说。“但我也想请你相信一下我的兄弟.”
“我相信您的兄弟,但考虑到您打算直截了当地告诉您的兄弟有关他养父的死讯,我认为您最好还是带上一些人陪同。”马里乌斯·盖奇生硬地回答。“否则我就要把这件事也汇报给尤顿女士了。”
基里曼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几秒钟的凝视后,马里乌斯·盖奇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有时候,人们的行为能透露出比言语更多的讯息。”基里曼的第一战团长如是说道,嗓音低沉。“您不打算带任何人下去,是打算做什么?”
“我相信伱已经知道答案了,马里乌斯。”罗伯特·基里曼平静地回答。“我会承受一切我需要承受的愤怒——这些是我应得的。卡里尔·洛哈尔斯本不必死,如果我不邀请他一同前来。”
马里乌斯·盖奇终于无话可说。
他们的原体在多数情况下都非常通情达理,他会认真地倾听每一个提出不同意见之人的建议。除了这种时候。
在这种时候,罗伯特·基里曼会变得非常固执——他的原则与某种底线让他在这种时候不会对任何人退让,除非他达到他的目的。
十分钟后,他和他的兄弟在一架运输机内见面了。
安格朗仍然穿着那身衣物,他没有其他适合在严肃场合下穿着的衣服了。此刻,他正与罗伯特·基里曼并肩站立。而马库拉格之主则能从他兄弟的脸上看出一些细微的端倪。
“你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来说服他们吧?”基里曼问。
“岂止只是不少时间.”安格朗瓮声瓮气地回答。“我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多话,我的每个连长,每个副官,每个认识的人——他们都试图劝说我不要这么做。”
罗伯特·基里曼想象了一下那个荒诞的场景,他本该笑出来的,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重地低下了头。
“.他们只是担心你。”基里曼低声说道。
“担心我会被我的一位兄弟杀死?”安格朗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都没见过他,安格朗。”
“你不也是吗?”
“我和他有过书信往来。而他在信里表现得很成熟,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称。按照时间来推算,他已经两岁了。而现在,我们将去告知一个两岁的孩子,他视作父亲之人死了,甚至是尸骨无存”
他止住话头,开始透过舷窗凝视诺斯特拉莫的永夜。他知道这颗星球的一些基本状况,也知道它的环境到底有多么恶劣,他曾从他的兄弟们口中听到过具体的描述。
而安格朗则不然。
来自努凯里亚的角斗士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开始凝视这片怪诞的城市。
他看得出那些被后来改变的建筑区域,但他也看得见那些阴森的建筑群落和仍然污浊的天空。单从这些事上,他便不难想象出诺斯特拉莫从前是什么模样。而且,他其实听罗伯特·基里曼分享过一些只言片语。
率众食人的上层贵族,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这两点听上去就堪称可怕,更不要提亲眼见证了,凝视之间,安格朗几乎将这个阴郁的世界当成了某种以人命为食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