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允许!”
罗伯特·基里曼低语起来,用来撑住他自己的统御之手猛地发力,在一瞬间便抓碎了整块岩壁。石块簌簌而下,掉落地面,碰撞之间发出了空荡的回音。
弗拉季·阿恩特与其他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的原体,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基里曼在短暂地沉默后转过了头,他再度看向马里乌斯·盖奇,看向他的第一战团长——那张脸在刚刚被他记了起来,而现在却又完全陌生了。
他只记得这个名字,他记得马里乌斯·盖奇,记得第一战团长,却怎么也没办法将这两个名词联系起来。悲伤呼啸,头颅后仰,基里曼颤抖不止。
第三连的中士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走上前来,试图和原体交谈:“大人,您到底——”
“——我忘记他是谁了。”基里曼低沉地回答。“我忘记了马里乌斯·盖奇是谁,而且我没有办法想起来。”
此刻,弗拉季·阿恩特的表情看上去如同他听不懂高哥特语,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回应,而基里曼已经转过头看向了药剂师。
他的凝视是那样严肃,以至于药剂师立刻感到了一阵痛苦的迷惑。
尽管不明白原体到底想做什么,可他还是挺起了胸膛,接受了罗伯特·基里曼的检阅。足足半分钟过后,极限战士们的原体才再次开口。
“你药剂师,伱叫什么?”
“我——”药剂师的手颤抖了起来,迟迟未能给出一个回答。罗伯特·基里曼的反应却比他还要大,原体剧烈地喘息起来。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中士立刻搀扶住了他,基里曼却试图让他松开手——那挣扎的力度轻微到让弗拉季·阿恩特心惊胆战。
“我正在忘记你们。”马库拉格之主缓慢地开口。“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的确正在忘记你们先是马里乌斯·盖奇,再是你——药剂师,你叫什么?”
“我”米西亚听上去仿佛已经死了。“我是第一连的药剂师米西亚,原体。”
“我已经忘记了两个人。”基里曼低沉地开口。
“谁知道我还有没有忘记更多人?我的记忆正在流逝,速度快得惊人。就在几分钟前我还记得米西亚到底是谁,而现在,我对他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如果任由这种症状发展下去,我想,我迟早会忘记你们所有人。”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最终,还是弗拉季·阿恩特凭借他那堪称极端的理性强迫他自己开了口。
此刻,中士的脸看上去如同凭空苍老了许多岁月似的,无比憔悴。他露出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朝着他的原体点了点头:“这意味着我们不能浪费任何时间,对吧,原体?”
“.”
“原体?”
罗伯特·基里曼沉默着看向中士,在后者那脸颊抽搐的绝望之中对他询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谁?”
弗拉季·阿恩特那令他自豪,曾让他在醉酒后自夸‘我比你们都要接近原体’的理性消失了,现在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几乎要崩溃的人。
基里曼站起身,耳边那有如指甲摩擦玻璃的尖锐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永不停歇,它从未如此剧烈地响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