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笑起来,不再回答。他们走出浓雾,看见一处半毁的游行大道。泰拉曾经到处都是这些恢弘庞大的建筑,但她现在已经被毁掉了,正如这处游行大道一样。
桥面被炸毁,路边随处可见焚毁的载具和死去的守军。火炮阵地上的炮台已经被扭曲了炮管,桥梁两端的那些英雄雕像则被刻意地保留了下来,并被一一玷污。其上写满了亵渎淫秽的话语,并被人以鲜血与碎肉加之改造。
就拿安格尔·泰也很熟悉的辅助军战斗英雄贡萨洛将军的雕像来说吧,他威严阴沉的脸现在被滑稽地涂满了鲜血,青铜做的双眼被掏空了,两颗真正的眼球被人放了进去。
此刻,它们正待在贡萨洛的眼眶里,安静地凝视着他们。
“我闻到了些气味。”沈柔声细语地说。“我还听见有些东西在说话。”
“恶魔?”安格尔·泰举起剑,夜刃与奥瑞利安之子开始散开、警戒。
无需多言,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
沈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嗅闻了起来,好似寻找猎物踪迹的野兽。诺斯特拉莫裔惨白的肤色和高耸狭窄的鼻梁为这个行为增加了一种可怕的隐喻,好似他真的是一只人形的野兽。
安格尔·泰忍不住用右手摩挲了一下剑柄,一个不是那么应该出现的想法划过他的脑海——康拉德·科兹也曾在诺斯特拉莫的夜幕下这样做过吗?
狩猎
他的思考伴随着沈的举枪而结束,等离子在短暂的预热后迸发出了一道刺目的能量团。它冲向了崩毁的桥面,却又如流水一般没入了空气之中。
一道巨大的神经结脉络就此显现而出,世界在顷刻之间翻转、血管、神经、骨头和残肢断臂被人粗糙地缝合在一起,于他们面前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墙壁,就挡在那桥面和他们之间。
数万张被精心炮制后的脸填满了血管之间的缝隙,受害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正在痛苦的呼吸,仿佛还未死去。
而若是你的观察力足够仔细,或是对人体解剖学的了解足够深刻,你便能发现,这道血肉之墙其实就是他们消失不见的尸体。
非常讽刺,非常可怕,但数量上的确是对得上的。但是,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被人注意。
沈缓缓放下手中等离子。
“我必须得告诉你,表亲——”他扭头瞥了眼安格尔·泰。“——我待会大概会做点非常不理智的事。”
“我理解。”安格尔·泰说。“相信我,我非常理解。”
他盯着血肉之墙上的某处,动力剑上已经亮起了电弧。那地方有一块刻意的留白,有人用建筑材料而非血肉写下了一个名字,或者说,一个签名。
那个名字名为萨姆斯。
与此同时,他们耳边传来一阵咯咯轻笑。
“萨姆斯”恶魔将笑声变为狂笑。“萨姆斯来咯!”
——
有些时候,加维尔·洛肯会希望他能扭转时间,运用某种不可能存在的力量,将宇宙的时间倒推回到荷鲁斯·卢佩卡尔刚刚受伤的那一天。
如此一来,他便可改变这一切。
他可以抢在一切无法挽回以前扭转局面,挫败艾瑞巴斯的阴谋,斥责艾泽凯尔·阿巴顿的愚蠢,将小荷鲁斯的犹豫不决变作真正的勇气。
他可以拯救一切的,是吗?他可以让
“回神了!”有人在他耳边咆哮。“十一点钟方向!”
影月苍狼沉默地转身,用动力剑斩下一颗头颅。做完这件事,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喘息,而且非常剧烈,仿佛他已经连续不断地战斗了长达十几个小时.
或许事情真的是这样。洛肯心不在焉地想。或许我们已经战斗了几十个小时,几百个小时,乃至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