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立刻哀叫起来,在爪子和刀刃碰撞出的火星中喷洒出了鲜血,破烂的翅膀开始加速扇动,试图远离这里。
图杰阿没有给它们这个机会,他举起枪,卡塔罕MK3的弹丸打穿了它们的身体,让它们立刻一头栽倒在地。
此时此刻,那个脸色惨白,腿脚受伤的男人方才满怀恐惧地喊叫出声:“神皇在上啊!”
“神皇可不喜欢懦夫。”牧师冷冷地说。
他一语成谶,但杀死那个男人的东西并非神皇降下的怒火,而是一发从巷口火焰中疾射而来的修长骨钉。
它擦过了图杰阿的脸颊,在他的疼痛中整根没入了男人的额头,彻底断绝了他的生命。
图杰阿脸色难看地对着巷口举起了枪,开始连续不断地扣动扳机。
冤魂们仍然在帮助他,火焰完全没能遮蔽他的视野,十颗子弹以高速震荡空气,旋转着飞入了火焰之中,一声尖叫传来,然后是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你越来越熟练了。”霍斯特说。“这已经是要接受训练才能拥有的能力了,图杰阿。”
图杰阿瞥了他一眼,发现牧师正在微笑。
他不太喜欢这个微笑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合上了那个男人的眼睛。
他是他们从第三区返回第二区途中唯一救下来的幸存者,恶魔们蔓延得实在太快,多数巢都居民甚至还没从狂欢的状态中离开就被它们扑倒在地,吞吃一空。
没来由的,图杰阿再次想到了那个问题。
这一次,会死多少人?
他的眼角情难自禁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患有什么疾病。调查员沉默地站起身,转出了弹仓,倒出弹壳,开始更换子弹。
他做起这件事来非常迅速,左手的食指与拇指控制子弹,右手拇指旋转弹仓。每旋转一次,左手就稍微松一点,一枚子弹便自然而然地滑入了为它们量身打造的弹仓之内。
不过短短两秒钟,他便将十二发子弹全都装进了弹仓。
看上去好像很有用,但这其实是一种花哨且不实用的技巧,没有多少人会真的在实战中去使用它,只要双手稍微抖动一点,子弹便装不进弹仓,图杰阿或许是第一个将它用在实战里的人
霍斯特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小巷,图杰阿紧随其后。他们就这样回到了第二区的大街之上,不出所料,这里已经成了一片难以形容的地狱。
火焰、恶魔,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尸体只需要几个关键词便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想象出它的具体模样。
看着这片地狱,图杰阿却觉得自己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击中了,他的心跳开始加快,脸孔自然而然地扭曲了起来,血管根根凸起,眼睛也鼓胀得仿佛要掉出眼眶。
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满怀硫磺与鲜血气味的空气,在难以呼吸的同时佝偻下了腰。一阵冰冷的狂怒夺去了他的心智,迫使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无与伦比的狂躁冲动
关键时刻,是霍斯特往他手中塞了一把刀。
“保持冷静。”牧师平静地说。“我知道这很难,但你现在已经有工具的帮助了,深呼吸,冷静下来。人类和野兽的区别就在于我们能够使用工具来帮助自己,别让你自己成为一头野兽,图杰阿。”
调查员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倒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说不了话。他喉咙处的肌肉还处于紧绷之中,几乎只能发出气声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他的身体越过了大脑的限制,变成了一台功率全开,亟待杀戮的疯狂机器,血管内流淌着的东西仿佛也从血液变成了从极寒之地取来的寒冰,冻得他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如果不是霍斯特将那把刀塞进他手里,恐怕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剩下本能。
但是,这把刀
图杰阿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左手,感到一阵温暖且源源不绝的热量。它驱散了寒冷,阻绝了狂怒,让他能够清醒地保持理智。可是,这不是一把刀吗?一把武器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这是什么?”图杰阿艰难地问。
霍斯特没有回答,只是举起空出的左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哥特式尖塔,那是小教堂的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