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还会卷土重来,而且很快就会回来。但是,此时此刻,萨姆斯体内的力量已经不会再呼应它的召唤了。
怒焰甚至已经开始毁灭萨姆斯存在的根基。
怪物终于发出了一声冷笑,只这一声,便足以解释此前种种忍让与沉默。萨姆斯的脸上百感交集,最终却定格于一阵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恶魔狂笑起来:“做得好啊,沈!完美的战术!”
“这里已经没有沈了。”怪物口齿清晰地说。“而且也不够完美。”
紧接着,它挥出了紧握的右拳。
利爪是野兽的象征,拳头却是另一种概念。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舍弃了可以伤害猎物或敌人的天然武器,褪去了厚实的毛皮以及强壮的肌肉,换来的却是进化长河中必不可少的手指.
可以紧握,可以使用工具的五指。它可以用来握住长矛,也可以用来雕刻大理石像。当然,它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握紧成拳,然后挥动。
巨响声再次传来,空气震荡,破碎,萨姆斯旋转着飞了出去。整个上半身已经被彻底打碎,怪物却没有就这样放过它,而是紧随其后地扑了上去,扼住了它的脖颈,带着它冲出了夜之魂号的甲板。
钢铁破碎,真空的寒冷瞬间袭来,巨大的牵引力让它们在冰冷的宙域中飞出去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此时此刻,哪怕是萨姆斯也感到了一阵疑惑——沈到底要做什么?
它的疑问在一对漆黑燃烧的羽翼出现后得到了解答。
萨姆斯瞪大眼睛,怪物却只是握紧利爪,抓紧它的骨头和血肉,以它为盾牌,决绝地飞向了正在燃烧的利塔特拉。
——
艾瑞巴斯挥动他的手指,勾动混沌的伟力,将一片幻象置于了一名野兽面前。
它的形态高大且扭曲,一只手尚且看得出人手的模样,握着一把狭长的刀刃,另一只手却已经成了狰狞锐利的巨爪。它整个身体上都燃烧着熊熊怒焰,面孔更是看不出半点曾经身为人类的痕迹。
黑暗使徒遗憾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开始添注力量,将幻象变成了足以残杀一切生灵的恐怖噩梦。
这对那只野兽不起作用,但已经足够让它稍微安静一会了。他不想和它多浪费时间,他还有很多其他的麻烦要处理。
比如这个。
一把正在产生异变的动力剑从黑暗中悄然出现,斩向了他的脖颈。如此危急的关头,艾瑞巴斯的影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庄严肃穆的咏唱声。
那歌颂神灵和八重之道的合唱只不过才刚刚吐露出一个音节,便让那把剑停在了原地。
艾瑞巴斯停住脚步,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袭击他的阿斯塔特,竟然轻笑了起来。
“你的意志力真是可怕。”他毫不吝啬地称赞道。“我可没见到多少人能够压抑这种来自本能中的呼唤.你叫,伊哈拉尔?啊,好名字。”
微笑着,他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了右手,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闪着光,刺入了伊哈拉尔的胸膛。鲜血涌出,颅骨的脸上却依旧毫无表情,仿佛被刺穿一颗心脏的伤势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艾瑞巴斯却在此刻抽回匕首,随意地迈动脚步,离开了他,丝毫不担心遭到第二次袭击——而这并非自大,因为他的影子已经离开了他,彻底地笼罩了伊哈拉尔。
以假乱真的幻象被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巨量的混沌之力轻而易举地颠覆了伊哈拉尔的头脑。他仍然在苦苦坚持,意志力强到令人无法理解,但他要如何才能摆脱那些层层叠叠的幻象?
此刻的他,就算有心化为怪物,恐怕也不可能再成功了。
恶魔多洛尔略感惊奇地看着艾瑞巴斯的闲庭信步,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如此轻松地处理那两个哪怕是对它来说也非常棘手的敌人
可是,接下来的这一个呢?
多洛尔的担心似乎被艾瑞巴斯听见了,黑暗使徒再次停下脚步,以毫厘之差躲过了一把正在怒焰中产生形变的动力剑。
持有它的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了,流线型的身体上布满了华贵的金线,阴蓝色的斗篷将这个生物的身体完全遮蔽了起来,头顶狰狞扭曲的双角,双眼却空洞如腐朽的尸体。
艾瑞巴斯微微皱眉,头一次表现出了一点点的烦躁,而那东西没有给他继续施法的机会。剑刃如流水般斩落,每一击都足以摧毁世界上的多数事物。
若是泽尔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种优雅的剑术到底属于谁.
或者说,曾经属于谁。
“棘手。”艾瑞巴斯皱眉评价道。
他在一连躲过了数十道斩击后方才给出这个评价,多洛尔听见了他的话,却仍然保持着举棋不定——倒不是说它想和万变之主的那群欺诈者一样看点乐子,它只是单纯地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黑暗使徒只要求它播撒瘟疫,并将那些素质好的温床都许诺给了它.他可没说过要让它帮忙战斗之类的话。
正当这个大不净者还在为此事发愁之时,一声巨响打断了它的思绪。那声音来自艾瑞巴斯手中绽放的金光,它体积不大,却像是太阳般耀眼。
那把燃烧的利剑因此动弹不得,在光辉中被牢牢地束缚住了——和它一起停下的,还有持剑的恶魔本身。
艾瑞巴斯朝它摇摇头,说道:“如果你们是有备而来”
他没将话说完,就这样终结在了这里,一把匕首被他轻巧地推入了恶魔的心脏。
仪式匕首特殊的性质立刻开始干扰恶魔得以在物质界存在的根基——它生前的躯壳正在死去,仪式匕首的力量是它暂时还无法违抗的.
混沌高声咆哮,艾瑞巴斯的影子内再次传来圣洁的吟唱声。在金光之中,恶魔就这样被放逐回了它该回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