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此非常兴奋,出于对他那愚蠢自大虚荣性格的了解,我认为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技艺更进一步了的关系。”
“当然,阁下,我不得不说,他依旧是个半吊子的占星家。他可以精准预言到你的回归,以及你造访此地之事,却唯独遗漏了——”
他再次停顿,这一次停的非常久。
“无尽者?”
“嗯没事,阁下。”塔拉辛轻轻地说道,随即变戏法似的从那沉重的斗篷后拿出了一只长长的烟斗。
“还请你收下这份礼物,它来自比古老更加古老的时代,是一件珍贵的宝物,它可以燃烧这个银河内百分之八十五左右的已被发现物质,并将其转化成口味不同,层次感丰富的烟草。我相信,它肯定能为阁下你带来一些闲暇时候的小小消遣。”
“这样珍贵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没关系的,阁下。”塔拉辛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闪着光的牢笼边缘。
他伸出手,将那烟斗强行塞进了法官的手里,甚至还上下摇晃了两下。那些光芒和他的手碰撞在了一起,劈啪作响,却没能造成半点伤害。
“这是我私人的赠与。”塔拉辛非常热情地说。“而非被告尝试洗清嫌疑对法官进行的贿赂,相信我,我是从来不做这种事的,阁下。我是个非常尊重法律的人。”
法官无动于衷地后退一步,松开手,让那烟斗飘在了空气中。
“你可以继续了。”他说。“我倒想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当然,当然,法官大人.总之,我对那些奇怪蠢货的出现,以及此前,现在,和未来正要发生的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事情都全部不知情。”
“我来这里只是单纯地为了见你一面,和你聊聊天,有可能的话再留影纪念并放入我的一个博物馆展厅里以作珍藏,仅此而已。”
“你有一座博物馆?”法官又问。
塔拉辛哈哈一笑。
在这个瞬间,他将奥瑞坎,自己当前的处境,以及来这里的目的全都抛在了脑后,转而开始在他的神经通路以及那些复杂的突触网络中汹涌咆哮的,是一种诡异到了极点的情绪。
他暂且不能理解,不过他的思维单元很快就解决了这种问题。它们得出的结论是:自豪,以及强烈的倾诉欲。
这种虚假欲望的产生是因为倾诉对象的身份非常之特殊,特殊到足以让对任何访客都不怎么在乎的无尽者都生出一股邀请他前往自己博物馆逛一逛的冲动
他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从天堂之战的珍贵展厅,再到惧亡者时代的那些古代遗物,以及兽人帝国,灵族帝国的展厅,期间还包含着一些昙花一现的其他种族展厅。
然后,他开始说人类展厅的事。
他的讲述是如此激情,如此专注,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法官的问询中潜藏起来的一些情绪.以及他自己现在到底有多么忘乎所以,竟然敢在这位法官面前讲这种事。
如果塔拉辛还算清醒的话,他可以察觉到它们,并进行紧急避险,但他现在已经被冲昏了头脑。
早在经历生体转化以前,他就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在得到这永恒的折磨以后,他的这种固执则已经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可怕偏执。
他收集其他种族的历史,建造博物馆,但却不欢迎任何人——哪怕是他自己的同族——前去参观,原因只是因为,他不认为他们能和他一样对这些展品抱有欣赏与尊重。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个人。
他错了,但也不算完全错。
一只手从牢笼外伸来,抓住了他的一根肋骨,随后硬生生地将他从牢笼里拖拽了出来,相当粗暴地将他甩在了地上。
塔拉辛倒是不觉得疼,但这份粗暴以及其中蕴含的轻蔑却让他非常受伤地大喊了起来:“这又是为何啊,阁下!”
“你刚刚说你抓了谁?”
他的法官问,那张苍白之面上的表情正在逐步转变,就好像他的身份一样。他正在从法官变成陪审团,律师以及处刑人——最后一个身份恐怕最为突出。
塔拉辛猛地惊醒,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随后再次哈哈一笑。
“拉·恩底弥翁。”他视死如归地且骄傲自满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阁下,我还想说一下我是从哪将他带走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