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得一试,提比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我们是索萨的骑士,必须保护我们的人民和他们的土地,而人民永远比土地重要。但我要告诉你,我们不能后退。”
“为什么,大人?”
“因为那座山。”
康苏斯低语着再次架起枪,并轻轻地扣动了一次扳机。他的射击何其精准,一抹血花立即从街道对面绽放。
“山?”年轻的提比略困惑不已地问。
“是啊,法罗斯山——因为它,所以我们不能后退。我和你一样,都对这群突然出现的叛徒感到疑惑,但我毕竟是连长,有权得知一些你无权知道的东西,就好比那座山。”
“它正是第四连,第五连和第六连死战不退的最大原因,提比略。但你的观点也是正确的,我们守不住,所以我们将死在这里。”
无情者再次缩回掩体,更换弹匣,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觉得如何?”
提比略的回答是举枪射击,以及一句咆哮。
“为了索萨!”
无情者轻轻地笑了一声,处理完了年轻的兄弟的困惑,他开始专注在射击上。
敌人正在他钟爱的这座城市内四处点燃火焰,将它变得面目全非,可无情者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百八十七个年头,这里就是他的家。
哪有人会不熟悉自己的家呢?
他举着枪,开始在战壕内转移,同时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张地图。
他们位于基里曼第二十二大街,对面是一座图书馆以及一座大学。敌人的主要火力来源于大学内的高层教学楼,他们大概并不知道图书馆地下拥有一个隧道,直通进大学内部
通过它,第四连可以发起一场扭转当前局面的奇袭。
无情者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那高层的教学楼。他看见许多被倒吊在上面的尸体,老师学生兼有之,鲜血涂满了整座外墙。
他曾亲眼见过这群怪物是如何进行折磨的,他们的腰带上悬挂着的并非手雷或弹匣,而是剥皮刀,斩骨刀和挂肉钩等残忍的刑具。
血迹斑斑,锈迹斑斑,那锈迹是刻意保留的,就是为了唤起更大的恐惧,以及施加更大的疼痛。
无情者的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匹愤怒。
紧接着,他耳边传来一阵呼啸。那不是任何载具能够发出的声音,亦不是炮弹撕裂空气,或爆弹之流的子弹穿刺而过能够发出的声响。
无情者本能地回头望去,却只看见一个一闪即逝的黑影。他的视网膜甚至没能捕捉到它的残像,此时此刻,他看见的最清晰的景象是辅助军们刚刚架设好的火炮阵地
无情者立刻转头,同时架枪瞄准,但他依旧没看见那个突然闪过的东西的真身。他开始寻找,并暗自对帝皇祈祷,这最好不要是敌人的武器。
他的祈祷成真了,那的确不是敌人的武器,那是死亡之源。
他通过他的瞄准镜看见六颗头颅在同一瞬间于街道对面高高飞起,然后是位于另一个角度的四颗——敌人在咆哮,他们的射击中断了,他们的阵地上爆发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骚乱
无情者聚精会神地移动着他的枪,好让瞄准镜能够获得更好的视野。
他精心维护的这把武器没有辜负他,它的自动索敌系统很快就将一群聚集起来的敌人通过热源反应在他们的掩体后方标注了具体位置。
康苏斯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他马上开始瞄准,并扣动了扳机。子弹出膛,然而,就在它即将命中一个叛徒的前一刹那,有什么东西杀了他。
康苏斯看不清,但他确信,有个东西抢在他的子弹命中以前杀了那个家伙。
他的脸颊为此抽搐了一下,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近乎本能般的推测:无论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它都正在帮助他们。
他的推测如他的祈祷一样成真了,那的确是个帮手,他在短短的几秒钟后便现出了身形,可他并非是康苏斯想象中的任何一个有能力做下此等暴行的人,而是一个稍微高大一些的凡人。
如果忽略他身边的一地尸骸,以及那染血的双手的话,那么他甚至可能会被康苏斯的瞄准镜标识为一个需要保护的,暴露在交战区内的平民。
那人回过头来,漆黑的双眼中寒光一闪。康苏斯忽地顿住前进的脚步,他没有证据,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正在看自己。
然后,他的直觉和他的推测以及他的祈祷一样,再次成真。